周五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如同挣脱囚笼的鸟鸣,清脆而嘹亮地撕裂了教学楼的寂静。几乎是铃声落下的同一秒,夏语已经像一颗出膛的子弹,“唰”地一声从座位上弹射而起!书本练习册被一股脑儿扫进书包,拉链在粗暴的动作下发出刺耳的呻吟。他甚至来不及跟同桌吴辉强多说一句完整的告别,只匆匆丢下一句含糊的“走了!”,身影便已消失在教室后门汹涌而出的人潮中。
“喂!赶着投……”吴辉强的调侃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里,他望着夏语消失的方向,无奈地耸耸肩,嘀咕道,“见色忘友的家伙……”
此刻的夏语,心无旁骛,只有一个执拗而炽热的念头在胸腔里燃烧:快!再快一点!这一次,一定要比素溪先到!他要打破那个总是被她等待的“魔咒”,要成为那个在终点翘首以盼的人!
走廊的灯光在奔跑中拉成模糊的光带,楼梯被他一跃数级地征服。晚风带着深秋的凉意,呼啸着灌进他敞开的校服领口,却吹不散他脸上因急切而泛起的红晕和额角渗出的细汗。他像一头矫健的幼鹿,敏捷地穿梭在刚刚开始涌动的人流缝隙中,目标明确——自行车棚。
当他像一阵风似的冲到自行车棚入口时,整个人猛地刹住脚步,胸膛剧烈起伏,灼热的气息在微凉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
眼前的景象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偌大的自行车棚,此刻空荡得近乎寂寥!一排排整齐的自行车安静地停放着,在昏黄路灯的照射下投下长长的、交错的影子。棚顶的铁架沉默地支撑着夜空。没有预想中的人声鼎沸,没有熟悉的身影。只有他一个人,像一个突兀的标点,钉在这片空旷的中心。
寂静。一种近乎真空的寂静包裹了他,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在耳膜里鼓噪。
“赢了?”夏语喃喃自语,随即,一股巨大的、孩子气的狂喜如同烟花般“轰”地在心底炸开!他做到了!他第一个冲到了终点!那份因下午沉重事务而积压的郁气瞬间被这小小的胜利冲得无影无踪,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一个傻气的、纯粹的笑容。
他甚至开始在脑海里畅想起等会儿刘素溪出现时的场景:该怎么“吓”她一跳?是突然从柱子后面跳出来?还是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猛地拍她肩膀?想象着她可能出现的惊愕表情和随之而来的娇嗔,夏语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
时间,在少年单纯的喜悦中悄然流逝。
自行车棚渐渐不再空荡。三三两两的学生说笑着走进来,取车,开锁,清脆的车铃声和谈笑声打破了寂静。一辆辆自行车被推走,汇入校园夜晚的车流。夏语脸上的笑容,也如同退潮般,随着自行车棚里车辆的减少和熟悉身影的迟迟未现,一点点淡去、消失。
最初的兴奋被一种冰冷的、缓慢滋生的担忧所取代。他不再满足于站在原地等待,开始在自行车棚门口那一小片空地上来回踱步。脚步有些焦躁,每一次转身都带着不安的意味。目光像探照灯一样,一遍又一遍地扫向通往高二教学楼的那条林荫道。
“怎么回事?不应该这么晚啊……”他低声自语,眉头紧紧锁起,“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摔跤了?被老师留堂了?还是……”各种不好的猜测如同阴暗的水草,瞬间缠住了他的思绪,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闷得发慌。
不安像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晕染开,变成了清晰的焦虑。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起,电量满格,信号满格。他急切地点开短信收件箱——空空如也。没有一条未读信息,没有任何解释或告知。
这份意料之外的空白,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浇灭。焦虑如同藤蔓,瞬间勒紧了他的心脏,带来一阵窒息的恐慌。
“不行!不能再等了!”夏语猛地攥紧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不再犹豫,拔腿就要朝高二教学楼的方向冲去。他要去找她!立刻!马上!
就在他刚冲出自行车棚几步,目光焦急地投向那片被路灯分割出明暗光影的林荫道时——
一个纤细的身影,正从那片光影交织的深处,朝着自行车棚的方向,小跑而来!
晚风拂过,及腰的乌黑长发在她身后飘扬起来,如同夜色中流动的绸缎,随着奔跑的节奏轻盈地跳跃、舞动。路灯的光晕勾勒出她清隽的轮廓,额前的碎发被风吹乱,贴在光洁的额角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
是刘素溪!
夏语的心,在看清那个身影的瞬间,从万丈悬崖边猛地被拽回了平地!巨大的庆幸和失而复得般的狂喜瞬间淹没了所有的焦虑。他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立刻朝着那个奔跑的身影,也全力冲了过去!
“学姐!”夏语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猛地停下脚步,声音因为刚才的奔跑和激动而带着微微的喘息,却又刻意带上一点轻松的调侃,“跑那么快……这是要去哪里啊?赶着投胎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