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两个字刚从陈维安的口中吐出,他的喉咙便哽咽得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颤抖的声线里,藏着连日来的担忧、恐惧,以及此刻眼见母亲转危为安的激动。
种种情绪翻涌交织,化作难以言说的酸涩,凝在眼眶,溢满心间。
此时,病榻之上的老太太悠悠地睁开了双眼。
原本如纸般煞白的面容,渐渐晕染开一丝温润的红润,驱散了笼罩在众人头顶,那片阴霾。
一位发须皆白如雪的老先生,早已迫不及待地快步上前,伸出瘦骨嶙峋的手,轻轻搭在老夫人的腕间,屏息凝神。
片刻之后,他震惊地瞪大双眼,那目光越过众人,直直地投向静静站在一旁的宋扬。
许久,他才缓过神来,声音带着三分颤抖、七分惊叹。
“小先生真乃神人也!老夫人此刻脉象平和,气息安稳,已然无大碍。这等起死回生之术,老朽行医半生,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佩服,佩服啊!”
其他几位医生听闻此言,哪还按捺得住,纷纷上前,依次将手指搭在老夫人腕上,。
诊脉过后,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自愧不如。
“我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刚从混沌中醒来,脑袋还有些迷糊。
她眼神带着几分懵懂与茫然,轻声问道。
陈维安赶忙上前,在床边缓缓蹲下,握住母亲的手,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大致向母亲描述了一遍。
言辞间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真是辛苦我儿和各位大夫了!”
老夫人听完,眼中满是慈爱与感激,看向众人微微点头。
“老夫人客气了,其实,这次可全都是这位小先生的功劳。”
一位年长些的大夫上前一步,面带惭色,拱手说道。
“我等皆是束手无策,黔驴技穷,当真是惭愧得很。若不是小先生妙手回春,后果不堪设想啊。”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宋扬。
那目光里,有崇敬、有感激。
更有对其高深医术的折服。
宋扬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一袭青衫随风而动,透着几分出尘之气。
他心中暗自欣慰。
“果然,还是古人的思想境界要远远高于后世之人呀!”
可转瞬,又微微摇头,心下暗自叹息。
“哎呀,还是自己的境界和格局有些低了呀!
在这种场合,竟还想着装逼打脸,实在有失风度。”
小小鄙视了自己一番后,他也赶忙朝所有人躬身施礼,谦逊道。
“各位谬赞了,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各位老先生虚怀若谷的胸襟,才真正让晚辈佩服得五体投地!”
“哎,小先生过谦了。”
众人纷纷回应,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间满是和乐融融。
就在陈府中,宋扬等人互相谦恭、感慨之际。
京城通往江陵府的官道上,一队人马正马不停蹄的行驶着。
最前面的马车中,一位相貌俊朗、气质儒雅却难掩满面焦急之色的中年男子。
正频频挑开车帘,目光如炬地看向前方。
好像只有这样,就可以缩短剩下的路程。
此人正是大月国当朝内阁首辅陈维政。
他身着一袭暗紫色常服,腰带上那块温润的玉佩,随着车身的颠簸不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恰似此刻他紊乱的心绪。
车外,马夫手中的马鞭高高扬起,在空中甩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抽打在马背上。
健硕的骏马吃痛,撒开四蹄狂奔,鬃毛在风中肆意飞舞,溅起一路尘土。
自从二十几天前,接到老家的加急来信,得知老母亲身患重疾后。
他匆忙向太后告假,连家都未及回,简单收拾行囊后,便连夜从京城出发,向着江陵府一路狂奔。
此刻,他满心懊悔,暗恨自己不通骑术。
若是会骑马,此刻定然不会被困在这慢如蜗牛的马车里,只能任由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他紧攥双拳,只能在心中默默祈求上天垂怜,保佑母亲能够平安无事。
“陈武,此地是何处了?”
陈维政强压下心头的焦虑,沉声问向身边一位孔武有力、身形魁梧的男子。
“大人,到颐林了。”
陈伟沉声道。
“哦!甚好。”
陈维政微微松了口气,紧绷的双肩也稍稍垮下一些。
再过一个时辰,他们的马车便能进入江陵府的地界。
届时,离母亲也就更近一步了。
“大人,前方有一条小道,可以直插江陵府,我们还继续走官道吗?”
车外,马夫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传了进来。
“可以节省多久?”
陈维政迅速问道。
“可以节省一半的路程。”
马夫大声回应。
“走小道。”
陈维政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果断下令。
此刻,只要能快些见到母亲,哪怕前路荆棘丛生,他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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