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心跳里的诗9 第247章 暗流引导

祸水东引。

这四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扎在林栀的心头，冷得她指尖发麻。理智在尖叫着告诉她，这是最愚蠢、最危险、最不择手段的赌徒行为，是把两个可能毁灭世界的灾难当成了自己手中的棋子，稍有不慎，就是玩火**，甚至可能加速整个宇宙的崩坏。这念头本身就带着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可是，当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苏牧那只滑落控制台、沾满暗蓝色污迹的手，浮现出“方舟”舰队在无边黑暗中如同烟花般寂灭的画面，再想到“序站”那套冰冷到令人绝望的“秩序优先”逻辑和那轻飘飘的“暂不干预”裁定……那股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就像荒草一样，在她心底烧也烧不尽地蔓延开来。

她没得选。至少，在她看来，眼下没得选。坐以待毙，看着灾难一步步逼近，她做不到。

唯一的希望，或者说唯一的“凶器”，就是意识深处，协议崩解后留下的那片混乱“信息尘埃”里，一段关于某种特殊信息投送技术的残缺图示。那玩意儿支离破碎，像是某个疯狂科学家随手画在餐巾纸上的草图，充满了跳跃的思维和未经验证的猜想，根本算不上什么成熟的技术。但现在，这就是她手里唯一能摸到的、可能有点用处的“石头”。

接下来的日子，林栀把自己伪装成了一块彻头彻尾的“滚刀肉”。她不再去碰触那该死的能量场连接，对“摇篮”和前线战事绝口不提，每天的生活规律得像钟表。大部分时间，她都窝在自己的舱室里，要么就是像个最用功的学生一样，一头扎进对她开放的那部分数据库，啃着那些艰深的宇宙能量理论和法则应用；要么就是长时间地盘膝静坐，进行最基础的冥想和能量循环练习，美其名曰“巩固恢复成果”。她甚至开始有耐心地教Scrap-7识别一些更复杂的工具和指令，摆出一副准备在这里长期安家落户、与世无争的架势。

艾拉那蓝色的光学传感器依旧时不时地扫过她，但记录到的数据越来越“平稳”，越来越“正常”。林栀能感觉到，那种无处不在的、针尖似的紧迫盯人感，似乎稍微松懈了一点点。但她不敢有丝毫大意，她知道，这冰冷的机器助手，或者说它背后的“序站”系统，从未真正放松过警惕。她就像在钢丝上跳舞，每一步都必须精准无误。

所有表面的平静之下，是她全部心神的疯狂运转。她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对那段残缺图示的破解和推演上。这简直是一场噩梦。那图示里的能量回路走向诡异得像是喝醉了酒的蛇，很多关键节点完全是空白，标注用的符号古老得她见都没见过，只能连蒙带猜。她不得不调动起自己所有的知识储备——“自然印记”赋予她的、对生命能量流动那种近乎本能的直觉；“晶语者”传承里那些关于物质与能量共振的玄奥知识；甚至还包括了从协议那些冰冷碎片里强行理解来的、一套套让她头皮发麻的逻辑推演方法——去填补那些巨大的空白，去尝试理解那跳跃的思路。

这过程痛苦得让她想撞墙。无数个深夜，她感觉自己脑子像一团被猫玩过的毛线，乱糟糟地缠在一起，太阳穴针扎似的疼，精神力透支到看东西都带重影。失败，失败，还是失败。推演出的能量模型不是瞬间崩溃就是引发剧烈的排斥反应，差点在她意识里炸开。有好几次，她几乎要放弃了，觉得自己异想天开，纯粹是在找死。

但不行。放弃的念头刚冒出来，苏牧手腕上那个歪歪扭扭的手环，还有“摇篮”信号里那句冰冷的“可能吸引主吞噬者”，就会像鞭子一样抽过来，逼着她重新集中精神，继续在那片知识的泥沼里挣扎。

同时，她开始像个小偷一样，小心翼翼地、不露痕迹地从公开数据库里搜集信息。她专门查找那些被标记为“生命禁区”、“时空乱流高发区”、“规则异常地带”的宇宙坐标。这些地方，通常环境恶劣到连最顽强的星际细菌都难以存活，是真正的死亡绝域，文明避之唯恐不及。她需要一个足够“荒凉”、足够“危险”的地方，来作为她计划中那瓢“祸水”的理想去处。她要给那未知的灾难，找一个“配得上”它的坟场。

时间在这种外表平静、内里惊涛骇浪的状态下，一天天过去。Scrap-7的修复进展不错，外壳基本补齐了，虽然走起路来偶尔某个关节还会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但总算能像个正常的（虽然是拼凑出来的）机器人一样活动了。它似乎敏锐地察觉到林栀平静表面下压抑的焦灼，总是安安静静地跟在她身边，黄色的独眼偶尔会转向她，光芒柔和地闪烁几下，像是在无声地询问和安慰。

这天，经过不知道第几百次的推演和模拟，林栀终于勉强拼凑出了一个理论上可能成立的能量模型。这技术并非直接发送能量炮弹，而是利用一种极其刁钻的能量频率共鸣，在现实空间与超空间夹缝里，短暂地烙印下一个微小的、带有特定信息的“印记”。这个印记本身没什么威力，但它会像一块特殊的磁铁，或者像黑暗中一盏特定频率的灯，只对拥有相应“钥匙”或者对这种“光线”特别敏感的存在产生吸引。理论上，如果她能成功模拟出“永饥之主”那种令人作呕的、吞噬一切的能量波动特征，并将这个特征与某个选定的“死亡地带”坐标绑定在一起，做成这么一个“诱饵印记”，然后把它扔到“摇篮”附近……或许，或许就能让那个失控的怪物，循着味儿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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