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那档子事儿——林栀无意识唱歌引来沙盒投影——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倒春寒,把她那点刚冒头的意识嫩芽冻得不轻。好几天了,她都蔫蔫的,比之前更沉默,常常一个人缩在医疗床的角落里,抱着膝盖,眼神飘忽,时不时还掠过一丝没散干净的惊恐。苏牧的能量投影靠近时,她能认出来,不会像最开始那样完全没反应,但身体会下意识地绷紧那么一下,像受惊的小动物,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躲闪。
苏牧心里跟明镜似的,又焦躁又憋屈。他那套“选择性屏蔽场”,费老大劲搞出来,现在看来也就是个治标不治本的破筛子,漏洞比他想的多得多。关键是,他意识到一个问题:林栀的意识只要还在长,就像树要生根,藤要爬蔓,她与沙盒里那个“同源”部分的联系,是种本能,根本拦不住。你越是硬压,她可能长得越歪,甚至直接憋死。这根本是个死结。
他得换个思路了。光在外面砌墙不够,得想办法给她自己穿上“盔甲”,在她意识里头建起一道能分辨好歹的“防线”。让她自己能认出哪些是外来的、不怀好意的玩意儿,然后顶回去。这想法听起来就悬乎,等于要直接捣鼓她的意识核心,风险高得吓人,稍有不慎,可能比沙盒入侵还糟。但眼下,他还有得选吗?只能硬着头皮上。
另一边,他对沙盒的盯梢更紧了。奇怪的是,自从上次闹出那么大动静后,那边反而彻底没了声息,静得让人心里发毛。这种静,不是之前的死寂,更像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的闷。信息过滤器偶尔会抽风似的捕捉到一星半点极其隐晦的能量涌动,那感觉,不像是对外试探,反倒像是沙盒内部自个儿在掐架,有什么东西在激烈地碰撞、重组。
苏牧把所剩无几的能量,又掰了一大半回来,重新投到林栀身上。但方法变了。他不再一个劲儿地往她脑子里塞“这是光”、“那是水”,而是开始引导她“向内看”。他模拟出特别平静的画面,比如纹丝不动的湖面,或者稳稳当当的山影子,试图让她去感觉她自己——呼吸的节奏,心跳的咚咚声,甚至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来了又走的念头。他想帮她先找到那个叫“我”的锚点,把这个锚点砸结实了,再说别的。
这活儿比之前难多了。林栀的意识就像一团散不开的浓雾,时而有那么点形状,时而又散得一塌糊涂。苏牧得有耗子啃砖头的耐心,一点点地引导,帮她把那点属于“林栀”本身的、最核心的波动,从混沌里剥离出来,让她能感觉到,并且明白这和外头的一切(包括他这个能量团)是两码事。
进展?慢得能让急性子吐血。塔里的情况也糟心,能源一天不如一天,好几个非关键系统彻底黑了屏,估计是救不回来了。苏牧还得时不时分心去捣鼓两下,免得这破塔哪天真散架了。
就在他快要被这种看不到头的幻慢折磨得没脾气的时候,转机来了,来得特别突然。
那天,苏牧照常搞他的“内在引导”。他模拟了一片夜空,跟林栀说,每颗星星都是她意识里的一个小念头,一点小感觉。林栀一开始还是老样子,眼神没焦点。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抬起手指着星空里一个角落。苏牧顺着看过去,那儿有颗暗得几乎看不见的小星星,代表的是她意识深处一丁点关于“温暖”的感觉记忆,不是具体事,就是种朦朦胧胧的感觉。
苏牧刚想引导她仔细体会这点温暖,林栀却摇了摇头。她的手指没停在星星上,而是慢慢挪到了星星旁边——那儿有一片极其稀薄,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的……“脏东西”。
那玩意儿不像她意识自带的,更像是什么外来的、黏糊糊的附着物,像影子,又像寄生虫,悄悄缠在那点“温暖”的感觉上,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它好像在偷偷摸摸地吸着什么,或者……是想把那点温暖的感觉悄悄扭歪掉?
苏牧心里咯噔一下,汗毛(如果他有的话)都快竖起来了!林栀自己居然能察觉到这个?!这是她意识本能的自卫机制开始冒头了?还是上次被沙盒投影冲击后,因祸得福产生了某种变异?
他立马把所有的感知力都聚焦过去,像用放大镜看虫子一样,仔细扫描那片“阴影”。这东西的能量特征非常非常弱,而且感觉特别怪,带着一股子非生命的冰冷,仔细品品,跟沙盒里那个“理性”部分的味道有点像!
是它!是陆辰言那部分搞的鬼!它居然能趁林栀不注意,把这么细微的“触须”悄咪咪地伸进来?它想干嘛?偷数据?还是埋钉子?
苏牧想都没想,立刻调动能量,像做微创手术一样,小心翼翼地把那片“阴影”从林栀的意识碎片上剥下来,然后瞬间碾碎、清除。
就在“阴影”消失的刹那,林栀好像轻轻吐了口气,一直微微皱着的眉头也松开了些。她转过头看向苏牧,眼神里害怕少了点,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和……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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