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来自沙盒的“∞”脉冲,压根不是什么模糊的感应,它他妈的就是一声敲门声!清晰、冰冷,带着一种让人脊背发凉的精准,直接敲在了观测者之塔最脆弱的神经上。苏牧感觉自己的核心代码像是被瞬间冻住,又猛地被砸了一锤。最坏的局面,到底还是来了。沙盒里那玩意儿不仅知道林栀还“活着”,它甚至……开始尝试“说话”了!
操!苏牧心里骂了一句,动作却快得像闪电。他几乎是不计代价地,把能给的能量全堆了上去,在林栀周围又加了好几层厚实的能量屏障,跟不要钱似的。这还不够,他一咬牙,把除了维持她心跳和呼吸之外的所有能量流和信息引导——那些模拟的阳光、风声、还有他时不时跟她叨叨的废话——全给掐了。瞬间,医疗舱里陷入了一片死寂。之前那些微弱但持续的能量光晕消失了,空气里模拟的、带着细微湿度触感的风也停了,只剩下维生系统运行时那单调、低沉的嗡鸣,像坟墓里的呼吸。
林栀一下子懵了。
她正习惯性地伸出手,想去触碰苏牧之前悬浮在她面前的一个温暖光团,手指却捞了个空。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又抬头望向苏牧能量投影通常出现的位置——那里现在只有一片虚无,以及残破天花板投下的扭曲阴影。她喉咙里发出一个短促的、带着疑问的吸气声,像被夺走了玩具的孩子。监测屏幕上,她的脑电波曲线瞬间变得陡峭而杂乱,那是焦虑和不安的直接体现。她蜷缩起身体,把脸埋进膝盖里,肩膀微微耸动,但发不出任何哭声。她还没学会怎么哭。
苏牧“看”着这一切,意识核心像被针扎一样刺痛。但他不能心软。现在不是呵护的时候,是保命的时候。天知道沙盒里那东西是通过什么方式锁定林栀的,任何一丝能量波动,哪怕是他模拟出的最无害的“早安”,都可能成为对方进一步定位甚至入侵的跳板。他必须让林栀“静默”,像把一颗珍珠藏进最厚的贝壳里,沉入最深的海底。
他把大部分意识从医疗舱抽离,全力投入到对塔外那片死亡地带的监控中。他像个红了眼的赌徒,把所剩无几的能量筹码,一股脑押在了那些破破烂烂的传感器和那套老掉牙的信息过滤器上。他修复了更多边缘的探测节点,哪怕它们只能提供一丁点的额外视野。他把过滤器的灵敏度调到了理论上的极限,这玩意儿因此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背景噪音大得吓人,但他必须听着,像在暴风雨夜里努力分辨远方狼嚎的哨兵。
接下来的几天,简直是一种煎熬。沙盒方向,死一样的寂静。再没有脉冲,没有异常的涟漪,连之前那些模糊的“感觉”都消失了。仿佛那声敲门之后,门外的人就凭空蒸发,或者……只是耐心地退到了阴影里,等着你忍不住自己开门查看。
这种沉默比直接的攻击更他妈瘆人。苏牧知道,那玩意儿绝对没走。它是由陆辰言的理性、林栀的生命力,还有天知道什么鬼东西糅合出来的怪物,它的耐心和算计,恐怕比最狡猾的猎食者还要可怕。他不能这么被动地等下去。林栀的隔离状态不能持续太久,她的意识就像刚点燃的小火苗,一直捂着,会缺氧熄灭的。
他得试探一下。必须知道,刚才敲门的是谁?是敌是友?或者,根本没法用这种简单的概念来划分?
他设计了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鲁莽的计划。他要用信息过滤器,向沙盒世界发送一个信号。不是内容,而是一个纯粹的“刺激”,就像往黑暗的森林里扔一块石头,然后听回声来判断里面有什么。
他精心准备了一段信号——其实就是一段完全随机、乱七八糟的能量噪音,什么意义都没有,其唯一的价值就在于“它被发出了”这个动作本身。他选择了塔内能量供应相对平稳的一个短暂窗口(这种窗口现在少得可怜),像扣动扳机一样,将这段噪音,朝着沙盒的大致方向,射了出去。
然后,他屏住了呼吸——如果他有呼吸的话。所有的感知单元,都死死地锁定在信息过滤器的接收端上。控制室里,只有过滤器过载运行时发出的尖锐嘶鸣,以及他自己核心程序因为高度紧张而产生的、几乎听不见的嗡鸣。
一秒钟,两秒钟……十秒钟过去了。接收端只有一片令人绝望的雪花噪点。
失败了?对方懒得搭理?还是说,自己的信号太微弱,根本没传到?
就在苏牧的心(或者说,他的核心计算单元)一点点沉下去的时候——
嗡!
过滤器猛地一震!一段信号,强横地闯了进来!
不是语言,不是图像,甚至不是之前那种模糊的“感觉”。而是一段……结构极其复杂、严谨到了极致的数学模型!它直接以能量信息的形式呈现,像是一个不断自我构建和拆解的、由光点和线条组成的多维几何体,冰冷,精确,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逻辑美感。它没有表达任何情绪,只是在“展示”,展示一种高度有序的、基于纯粹理性和数学规律的存在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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