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栀的声音在死寂的广场上回荡,清晰得可怕。那不是平常的声音,带着一种斩断所有退路的决绝,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过她沾满灰尘和污迹的脸颊,一滴,两滴,落在脚下冰冷的青石板上。奇怪的是,泪珠一接触石板就“嘶”的一声蒸发掉了,仿佛这片土地拒绝任何生命的痕迹,连悲伤的泪水都不放过。
苏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他懂,这个决定对林栀来说意味着什么——就像是亲手把最爱的人送进坟墓,还指望坟墓能让他起死回生。他妈的,这世道就是这么疯狂,有时候活路就得往死里找。
“来搭把手。”苏牧对刀疤男和那个唯一还站着的队员说道,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木头。
三个人凑到担架前,动作小心得像是捧着易碎的瓷器。陆辰言躺在上面,脸色灰白得跟死人没什么两样。他胸口那些裂痕像是干涸土地上的龟裂,只不过这裂痕里不是泥土,而是某种不祥的灰败色彩,仿佛他整个人正在从内部瓦解。
越是靠近井口,空气就越冷。不是普通的寒冷,而是一种能钻进骨头缝里的阴冷,连思维都要被冻住似的。陆辰言身体上的裂痕在这股气息的刺激下,居然微微收缩了一点,但这并没有让任何人感到欣慰——他本就微弱的生机,这会儿更像是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没绳子,怎么办?”刀疤男皱着眉头问,他脸上的疤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狰狞。
苏牧咬了咬牙:“直接放下去。轻一点,妈的,千万别颠着他。”
两人各抓住担架一端,深吸一口气,同时用力,将担架连同上面昏迷不醒的陆辰言缓缓沉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井口。担架一点点下降,最后完全消失在视线中。那一刻,林栀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一起沉了下去,坠入无底深渊。她死死捂住嘴,指甲掐进了掌心,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井里静得可怕。按理说,这么深的井,总该有点落水声或者碰撞声吧?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吞噬一切的寂静。那口井不像是一口普通的井,倒像是连接着某个异度空间的大门,那里没有声音,没有物质,只有纯粹的“终结”。
时间像是凝固了的胶水,黏稠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那漆黑的井口,等待着什么,又害怕等待着什么。
一秒,两秒……一分钟过去了,井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五分钟过去了,还是老样子,死寂得让人发疯。
林栀的腿开始发软,她几乎要跪倒在地。失败了?陆辰言已经被井中的力量彻底同化,变成这死镇的一部分了?
就在绝望像潮水一样快要淹没她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井口那浓郁的死寂气息,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疯狂地向井内倒灌!就好像井底有个无底洞,正在贪婪地吞噬这些力量。
接着,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搏动感从井底传来。
咚……咚……
那声音不像是心跳,更像是某种能量的脉动,带着一种冰冷的、非生命的韵律。但这搏动却让苏牧眼中猛地亮起光芒。
“有用!井的力量正在被他体内的某种东西吸收!”苏牧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他体内的力量和井的力量正在寻找平衡!”
但这平衡显然脆弱得可怜。井口的死寂气息时而倒灌,时而喷涌,那搏动声也时强时弱,仿佛井底正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拉锯战。一边是陆辰言体内那股远古的黑暗力量,一边是古井中纯粹的归寂之力,两者在争夺这个身体的控制权。
林栀紧张地趴在井边,努力想看清下面的情况,可除了翻滚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她只能紧紧握着定魂珠,感受着那微弱的搏动,在心里一遍遍地祈祷。这定魂珠是她从家族古籍中找到的秘宝,据说能稳固魂魄,但面对如此强大的归寂之力,它又能起多大作用呢?
突然,那搏动声猛地变得剧烈起来!井口喷涌出的死寂气息骤然加强,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灰黑色气柱,直冲上空!
“糟了!平衡要打破了!”苏牧脸色大变,伸手就要去拉林栀后退。
就在这时,林栀眉心的“归寂道标”毫无征兆地爆发了。那暗红色的印记烫得吓人,像是烧红的烙铁直接按在皮肤上。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东西在蠕动,就像活了一样。
“啊!”林栀痛呼一声,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这道标从眉心扯出去了!
一道暗红色的光束从她眉心射出,不受控制地投入了那翻滚的黑暗井口!
这一下,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关键的阀门,又或者是往滚烫的油锅里滴了一滴水。
井内的搏动声戛然而止。
喷涌的灰黑气柱瞬间消散。
一切重归死寂,而且比之前更加彻底,更加令人不安。
“辰言……”林栀瘫软在井边,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那道标最后射出的光束到底做了什么?是她亲手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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