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在眼前轻轻合拢,那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在寂静的午夜显得格外刺耳。林栀僵立在门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一瞬间冻结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上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月光透过客厅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冷清的光斑。门缝下不再有光线透出,卧室里死寂一片,仿佛刚才她看到的诡异景象只是极度疲惫下的幻觉。
但那指尖残留的幽蓝光痕,那无声吟诵的诡异口型,还有陆辰言转身时眼底那深不见底的幽邃与冰冷...这一切都太过真实,真实得让她遍体生寒。
"也许我真的太累了。"林栀喃喃自语,试图说服自己。她走到沙发前坐下,双手紧紧交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客厅里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秒都像是在提醒她刚才所见并非幻觉。
她想起小时候外婆说过的话:"深海之下,藏着我们无法理解的存在。有些门,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当时她只当是老人家的迷信故事,现在却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这一夜,林栀再无睡意。她在沙发上辗转反侧,每一次闭上眼睛,都会看到陆辰言那双不再属于人类的眼睛。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客厅时,林栀才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惊醒。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向卧室门——依旧紧闭着。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能是药物副作用,或者是创伤后的应激反应。"她试图用理性的方式解释昨晚的一切,"医生不是说可能会有幻觉吗?"
她起身去厨房准备早餐,动作机械而麻木。煎蛋的时候差点烫到手,热牛奶时又差点溢锅。她的心思完全不在烹饪上,满脑子都是陆辰言那双冰冷的眼睛。
当她端着早餐推开卧室门时,陆辰言已经醒了。他靠坐在床头,目光平静地望着窗外,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有些苍白透明。听到动静,他转过头,眼神淡漠地扫过她和手中的餐盘,没有任何表示。
仿佛昨晚的一切,从未发生。
"吃点东西吧,"林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我煎了蛋,热了牛奶。"
陆辰言看了一眼食物,微微蹙了下眉,似乎没什么食欲,但还是拿起勺子,缓慢而机械地开始进食。他的动作依旧带着那种刻板的优雅,每一口都咀嚼得十分仔细,仿佛在完成一项任务。
林栀坐在床边,看着他安静的侧脸,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辰言...昨天晚上,我好像看到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陆辰言拿着勺子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他抬起眼,看向她,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指了指太阳穴,做了一个混乱的手势。
意思是:说不了话,可能出现了幻觉或梦游。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创伤后应激障碍确实可能伴随睡眠障碍和感知异常。他的表情也足够坦然,看不出丝毫破绽。
但林栀心里清楚,那绝不是幻觉。她亲眼所见,感受得真真切切。
可是,他否认了。用一种无可挑剔的、基于医学理由的方式否认了。
一股凉意顺着林栀的脊椎爬升。他不仅在隐瞒,还在试图让她相信那是她的问题。
她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但对上陆辰言那平静得近乎漠然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她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只会将两人之间那本就脆弱的联系推得更远。
她低下头,默默地看着他吃完早餐,然后收拾好餐具,离开了卧室。
从那天起,一种无形的隔阂在两人之间悄然蔓延。
林栀依旧悉心照顾着陆辰言的起居,但她的内心充满了警惕和不安。她开始更加留意他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她发现,陆辰言虽然大部分时间都表现得异常安静和顺从,但他偶尔会陷入一种长时间的、仿佛神游物外的状态。有一次,林栀看到他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一本厚重的古籍,但他的眼神空洞,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复杂的节奏。那节奏诡异而古老,让林栀想起深海中的声呐信号。
还有一次,她半夜醒来,听到浴室里有水流声。她悄悄走过去,从门缝中看到陆辰言正站在镜子前,盯着自己的倒影,嘴唇无声地翕动,像是在与镜中的自己对话。当他注意到林栀时,立刻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他对外界的兴趣越来越淡漠。周铭来看他,汇报外界情况,处理公务,他都只是听着,用便签给出指示,很少有多余的反应。他甚至不再尝试用笔进行更多交流,除非必要。
他仿佛正在一点点地从这个世界抽离,退回到一个只有他自己能懂的、封闭的内心世界。
而那个世界,似乎与那片万米深渊,有着某种诡秘的联系。
林栀不敢将她的发现告诉周铭。一方面,她没有确凿的证据,仅凭自己的说辞很难让人信服;另一方面,她内心深处还残存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希望这一切真的只是创伤后遗症,希望陆辰言能够慢慢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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