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屹。”
这名字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带着一股子陈年老灰的味儿,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感,砸在陆辰言耳朵里。
宋澜生前最信任的副手,也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学生。
当年权限密钥封存这事儿,具体动手操作的,就是他。
就像一块卡死了半天找不到位置的拼图碎片,“咔哒”一声,严丝合缝地嵌了进去。之前那些乱糟糟、摸不着头绪的线索,好像突然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给串了起来。
一个对他妈宋澜知根知底、对陆氏集团早期那套安全体系门儿清、而且曾经手握顶级技术权限的人。一个理论上,完全有能耐、也有机会,能接触到那些被封存起来的密钥档案的人。
可动机呢?图啥?
陆辰言脑子转得飞快,都快冒烟了。他妈走了都多少年了,这个沈屹,作为他妈当年最得力的臂膀,在宋澜去世后没多久,就从陆氏辞了职,听说是跑国外去了,之后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音讯全无。他爸陆明远那边,好像也没怎么挽留,甚至有点……刻意淡化这个人的存在感。这事儿,细想起来,本身就透着股不寻常。
是有什么旧怨?是对陆家,还是 specifically 冲着他爸来的不满?还是说……跟他妈的去世,有什么扯不清的关系?
各种乱七八糟的猜测,像黑水里冒出的气泡,咕嘟咕嘟往他脑子里涌。
“沈屹……他现在人在哪儿?”陆辰言的声音因为绷得太紧,有点发干发哑。
电话那头的陆明远沉默了好几秒,才慢吞吞地开口:“不清楚。他离职后就去了美国,头两年还有点零星的消息,后来就彻底没信儿了。我……也很多年没他消息了。”
他语气听着挺平淡,但陆辰言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躲闪。
他爸有事瞒着他。关于沈屹,关于他妈去世的那些细枝末节,他爸好像一直讳莫如深,像个捂得严严实实的闷葫芦。
“爸,”陆辰言手指攥紧了手机,指关节都捏得发白,“关于我妈的事,关于沈屹,你是不是还有啥……”
“辰言!”陆明远猛地打断他,语气一下子变得特别严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阻断,“过去的事儿就让它翻篇儿!现在最要紧的是解决眼前的麻烦!沈屹消失这么多年了,不见得就跟他有关系。你别在那儿瞎琢磨,把心思给我放在现有的线索上!”
又来了。
每次一碰到跟他妈去世真相沾边的事儿,他爸就这副德行,用这种强硬的态度把他挡在外面。小时候他没能力反抗,只能被动接受这种所谓的“保护”。可现在……
“知道了。”陆辰言没再继续往下问,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他心里清楚,从他爸这儿,甭想撬出更多关于过去的实话了。
挂了电话,书房里一下子静得吓人,只有电脑主机风扇在那儿不知疲倦地嗡嗡响。
陆辰言瘫在椅子上,半天没动弹。窗户外头,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夕阳的余晖给房间里的东西都镀了层昏黄的光边,却一点也照不进他心里的冰冷。
沈屹。
这个跟幽灵似的名字突然冒出来,让整件事一下子蒙上了一层更浓的、带着个人恩怨的阴霾。要真是他,那他蛰伏这么多年,突然用这种方式跳出来,目的绝对不止偷点商业机密那么简单。这更像是一场处心积虑的……报复。
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到电脑屏幕上。张建明,星瀚资本,现在又多了个沈屹。这三者之间,到底是怎么勾连上的?
他又点开张建明的内部通讯记录,眼睛死死盯住那个行政部设备维护小组的短号。一个管日志归档的技术员,老跟设备维护的人联系?这本身就不太对劲。
他试着用内部系统查那个短号对应的具体分机和是谁在用。权限好像有点问题,查询转了半天圈圈。
就在他等得有点不耐烦的时候,周铭的信息“叮”一声蹦了出来。
「有发现。张建明他老婆的医疗账户,上个月收到一笔从海外打过来的匿名巨款,数目不小,够cover她后面好几年的治疗费了。汇款方绕了好几道弯,源头藏得深,但其中一个中间过路的账户,跟那个‘星瀚资本’有过小额的资金流水记录。」
「还有,你给我的那个行政部短号,对应的人叫‘李强’,明面上是个设备维护员。但我扒了扒他的底,他有个亲弟弟,以前因为搞金融诈骗进去过,最近刚放出来。巧的是,他弟弟当年坑过的一个投资人里头,有个人……姓沈。」
信息一条条涌过来,像一道道电流在陆辰言脑子里噼里啪啦乱闪,炸出火花。
张建明——是被巨额资金收买了?通过他老婆的医疗账户下手,这招又准又狠,直击软肋。钱款还跟星瀚资本能扯上间接关系。
李强——是内部接应的棋子?利用修电脑维护设备的便利,给张建明进那个低监控档案库房行了方便?他弟弟跟姓沈的有过节?这个“沈”……会是沈屹吗?是巧合,还是故意埋下的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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