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空无。并非黑暗,而是连“无”这个概念都即将消散的临界。
那一点幽蓝的秩序之光,如同溺水者最后抓住的浮木,维系着即将彻底稀释的意识。没有形体,没有感知,只有一种回归源初的、冰冷的平静。仿佛过了亿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
然后,是一种牵引感。
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源自内部那枚已然质变的、融合了混沌与秩序本质的暗色晶体——或许不能再称之为熵核,而是某种……奇点碎片。
这碎片内部蕴含的、与墨渊那终极死寂同源却又微妙不同的“终结”气息,仿佛一个道标,在这片意识的绝对虚无中,提供着唯一的参照。
顺着这牵引,意识开始重新凝聚。
感知如同初生的触须,极其缓慢地向外延伸。
首先感受到的是压力。无处不在的、温柔却无可抗拒的拖拽力,仿佛沉入万丈海沟的最深处,每一个意识粒子都被那庞大的“存在之重”所挤压。
这里是……墨渊的边缘?还是更深处?
没有答案。只有那无所不在的、令人放弃思考的沉眠引力。
紧接着,感知触碰到了物质——或者说,某种介于能量与物质之间的、流动的实体。
它们冰冷、粘稠、如同液态的水银,却又散发着一种 internally consistent、绝对死寂的波动。这些“墨流”缓缓流淌着,包裹着她正在凝聚的意识核心,那无所不在的压力正是源自于此。
奇点碎片微微搏动,散发出微弱的吸力。
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周围那些绝对死寂、本应排斥一切外来存在的“墨流”,在接触到奇点碎片散发出的、那同源却更具“活性”的终结气息时,竟然……没有排斥,反而如同受到吸引般,缓缓地、一丝丝地……融入了进来!
它们并未破坏意识核心的稳定,也并未带来冰冷的死寂,而是作为一种纯粹的、高度凝练的“基础材料”,开始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围绕着那点幽蓝的秩序之光和暗色奇点碎片,重塑着什么!
过程缓慢而安静,没有痛苦,只有一种细微的、物质结构被重新编排的酥麻感。
她“看”不到,但能清晰地“感觉”到——
一副全新的躯壳,正在被一点点地“编织”出来。
不再是星骸的暗银,不再是锈铸的粗糙。而是一种……极致光滑、极致漆黑、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材质。如同为一件绝世珍宝,涂上了一层完美无瑕的、坚不可摧的星釉。
这层星釉般的躯壳,完美地贴合着意识核心的轮廓,线条流畅而冰冷,没有任何多余的缝隙或接口,仿佛天生便是如此。它内部流淌的不再是混乱的能量,而是那种高度凝练的、绝对死寂的“墨流”物质,与核心中的奇点碎片形成了完美的循环与平衡。
沉重,却无比稳固。再也感受不到内部能量的冲突与躁动,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重塑完成。
她(意识)缓缓“睁开”了眼。
没有光源,但她却能清晰地“看”到自身——一具如同黑曜石雕琢而成的、完美无瑕的女性形体,静静悬浮在无尽的、缓缓流淌的墨渊物质之中。胸膛处,那点幽蓝的烙印如同嵌入黑色天鹅绒的蓝宝石,温润而深邃。体内那枚奇点碎片缓缓旋转,如同宇宙的心脏,沉静而有力。
她尝试动了一下手指(意念驱动)。星釉躯壳响应得毫无延迟,却带着一种沉重的、蕴含着恐怖力量的质感。周围的墨渊物质随着她的动作泛起细微的涟漪,仿佛她是这死寂国度中唯一能搅动波澜的存在。
她抬起头,目光(感知)穿透层层墨流,望向那牵引感传来的、更深邃的黑暗。
那里,是墨渊的本体沉眠之地。是一切的终点,也是……苏启最后意念指向的归宿。
该去了。
她没有丝毫犹豫,驱动这具新生的、与墨渊近乎同源的躯壳,向着那最终的沉眠之地,缓缓沉降而去。
速度并不快,但无比稳定。周围的压力不再成为阻碍,反而如同水流托举着游鱼。无尽的死寂包裹着她,却不再带来侵蚀,只有一种……回家的安宁感。
在这沉降的过程中,她的感知与墨渊本身的“记忆”(如果那能称之为记忆的话)产生了极其细微的交织。
一些破碎的、模糊的、超越了时间概念的“画面”片段,涌入她的意识——
· 一片虚无,然后是一个点的爆发,规则诞生,时空延展……(宇宙初开?)
· 无数文明的兴衰,星辰的燃烧与冷却,如同快进的影片,最终都归于沉寂……
· 一个巨大的、由纯粹规则构成的复杂结构(钟楼?)在虚无中运转,其核心的一个部件(钟摆?)散发着维持一切平衡的韵律……
· 一道暗红色的、污秽的裂缝,以及一道灰银色的、贪婪的阴影,突然侵蚀了那个结构,导致了韵律的紊乱和偏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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