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的自动门缓缓滑开时,发出如同叹息般的机械嗡鸣。
金属轮毂碾过环氧地坪的声响在凌晨两点的医院走廊里格外刺耳,惊醒了靠在长椅上打盹的小李警官。
他猛地抬头,警服下摆擦过长椅发出布料摩擦的声响。
模糊的视线里,一群白大褂正推着一张病床缓缓移动,在惨白的灯光下如同幽灵般无声前行。
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氧气瓶的碰撞声、医护人员的低声交谈,在消毒水气味的空气中交织成令人心悸的协奏曲。
小李使劲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指腹蹭过眼下浓重的黑眼圈。
推床上那个被各种管线缠绕的身影单薄得如同一张纸片,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露出的手腕上裹着白色的纱布,上面透着殷红的血迹。
但当视线聚焦到病床上那人的面容时,小李的呼吸骤然停滞。
氧气面罩下那张苍白的脸虽然双目紧闭,但看五官分明就是——
“我的天呐!”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手机壳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老大!谢折卿从ICU出来了!”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揪住了皱巴巴的警服下摆,布料在他掌心拧成一团。
“正往……正往东区VIP病房那边转移!”
走廊顶灯在推床金属栏杆上投下冰冷的光晕,刺眼的白光在金属表面折射出令人眩晕的波纹。
谢折卿毫无血色的面容在这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仿佛随时会融化在这片惨白之中。
小李下意识往前跟了两步,脚步却突然顿住。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主治医生紧蹙的眉间——那道深深的沟壑里藏着不容乐观的讯息。
护士手中那袋暗红色的血浆在灯光下微微晃动,像一汪凝固的血泊,在透明输液袋中投下不祥的阴影。
“滴——”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警报,医护人员立刻围了上去。
小李看见医生快速调整着输液速度,护士手忙脚乱地检查着各种管线。
他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冷汗顺着脊背滑下,浸透了贴身的制服。
颤抖的手指再次按下语音键时,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老大……”
背景音里混杂着急促的脚步声和医疗仪器的嗡鸣,“情况可能比我们想的要糟。”
他望着走廊尽头那扇缓缓关闭的VIP病房门,玻璃窗后闪动的身影像是默剧中模糊的剪影,“他们……他们连血浆都备上了。”
理疗仪发出最后一声“滴”响,冷疏墨就像被触动的弹簧般猛地撑起身子。
宽大的病号服下,肩背肌肉绷出凌厉的线条,每一寸肌理都写满焦灼。
陈婧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人钉回床上。
“别动!”
经纪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钉,“你想让韧带二次撕裂吗?医生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冷疏墨指节发白地攥紧床栏,金属栏杆在她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我得去看看她。”
向来清冷的嗓音此刻微微发颤,像是冰层下涌动的暗流。
她半边身子已经探出床沿,石膏腿悬在空中,歪斜的衣领露出锁骨处细密的冷汗,在灯光下泛着脆弱的光泽。
陈婧望着她通红的眼眶,按在肩上的手突然失了力道。
她长叹一口气,认命地掏出手机,拨号时还不忘狠狠瞪她一眼:
“让小圆用轮椅推你过去。”
手指在屏幕上重重戳着,“必须戴口罩,并且——”她深吸一口气,每个字都咬得极重,“不、准、下、地。”
看到冷疏墨瞬间亮起来的眼睛,陈婧又无奈地补充:
“十分钟,最多十分钟。多一秒我就让保安把你抬回来。”
“谢谢陈姐。”
冷疏墨轻声道。
常年如冰封湖面般的眼眸此刻泛起微波,霜雪般的面容像是被阳光融化的初春积雪,连声音都带着久违的温度。
她低头整理衣领时,一滴汗珠顺着脖颈滑落,在宽大的病号服上洇开小小的水痕。
程凛刚抵达谢折卿的单人病房门口,消毒水的气味在走廊里弥散。
电梯“叮”的一声响起,小圆正推着轮椅从病房方向出来,轮毂在地面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冷疏墨苍白的面容在口罩遮掩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却在四目相对的瞬间,程凛分明捕捉到她瞳孔微不可察的收缩。
“程警官。”
冷疏墨微微颔首,声音透过口罩传出,带着几分沉闷。
她打着石膏的腿在轮椅上显得格外突兀,指尖在扶手上有节奏地轻叩,金属发出清脆的声响。
“是来补笔录,还是有了新发现?”
她顿了顿,眼尾微微上挑,“方便透露一下吗?”
程凛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笔录本边缘,纸张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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