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漏一个废郡主，废柴少爷发奋了 第10章 去蛙捉蝉，拜为我师！

蝉声嘶鸣，闷热粘稠。 柳家小院，院子里的石桌旁。

赵清璃托腮斜倚，指尖划过书页。

被蝉鸣声扰的心烦意乱，昨晚上又被蚊虫叮咬了好几个大包，没睡好，一整日睡眼惺忪。

——好怀念汴梁当真正郡主时，自由的时光啊

竹竿轻响，自墙头探入。

一网兜青翠饱满的李子，用竹竿子挑着悬在眼前，晃晃悠悠。

李子尖儿还沾着晨露，在阳光下闪着光。

“郡主？” 墙那边，林云舟的声音带着试探。

“何事？” 赵清璃眼皮未抬，指尖捻着书角。

“这李子…刚摘的，甜得很，给您解解暑？” “放那儿吧。” 语气淡淡。

竹竿小心地将网兜挂在窗棂钩上。

林云舟的声音又起，带着点小心。

“郡主…那个…林记茶铺的账目，多亏您前些日子指点，才涉险过关。”

“嗯。” 鼻音轻哼。

“所以…云舟有个不情之请…”

“说。”

“铺子里那些账房先生，手艺实在粗陋。云舟斗胆，想请郡主…点拨一二？”

林云舟的声音带着十二分的诚恳，“让他们都来跟您学学这账房工夫？付学费！”

赵清璃终于抬眼。

目光瞥见墙头露出的半张脸。

林云舟正巴巴地望着这边。

她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跟我学？”

“是是是！” 墙那头的声音立刻热切起来。

“凭什么？”

“呃…” 林云舟噎住。

赵清璃放下书册，指尖按了按太阳穴。

“这几日头疾犯了，睡不安稳。” 声音懒懒的，带着点不耐。

“这夏日炎炎，蝉鸣聒噪，夜半蛙声更是恼人，蚊虫扰得人心烦意乱…”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墙头。

“除非啊，这夏天知了不呱噪，夜间青蛙不蛙鸣，院中蚊虫不来扰…” 她轻轻一笑，带着戏谑。

“否则，本郡主实在没那精神头。”

墙头静默片刻。

“郡主此言当真？” 林云舟的声音透着认真。

“自然。” 赵清璃重新拿起书册。

“好！郡主一言九鼎！我去找人把柳府周边的知了青蛙蚊虫一并灭了，保郡主静心！” 竹竿嗖地缩了回去。

赵清璃一怔。

吹啥牛呢！

翌日清晨。

柳家小院外，田埂边，树荫下。

林家茶铺的伙计们，在林云舟的亲自带领下，分成三拨。

一拨拿着长竹竿，顶端粘着黏糊糊的树胶，蹑手蹑脚靠近柳家院墙外的大柳树。

“轻点！轻点！别惊了那知了猴！”

“这边！这边树杈上有只大的！”

“哎哟！粘住了！快放袋子里！”

另一拨挽着裤腿，提着水桶，小心翼翼摸进柳家后墙根下的水田。

“看！那有只大青蛙！咕呱咕呱的！”

“嘘…别让它跳了！”

“用网兜！快！”

扑通！水花四溅，夹杂着低低的惊呼和蛙鸣。

还有一拨，举着绑在长杆上的蛛网兜子，在院墙根和花草丛中来回扫荡。

“蚊子！好多蚊子！”

“这蛛网兜子真管用，一兜一大片！”

“仔细点，别漏了！”

日头毒辣。

伙计们汗流浃背。

王老实抹了把汗，看着袋子里扑腾的知了和青蛙，桶里嗡嗡的蚊子，愁眉苦脸。

“二少爷这是…图啥呀？”

“谁知道呢，说是郡主金口玉言，答应了就能请动她教账房先生…”

一连十余日。

柳家小院周围，成了临安城最“清净”的所在。

白天，树上的知了少了大半。

夜里，水田里的蛙鸣稀稀拉拉。

连嗡嗡飞舞的蚊虫，都似乎收敛了许多。

林家茶铺的伙计们，却个个顶着黑眼圈，走路打飘。

“不行了…王掌柜…再抓下去，小的怕是要先被蚊子吸干了…”

“二少爷…这差事…比算账还磨人啊…”

柳家院内。

丫鬟青黛扒着门缝，看着外面伙计们狼狈的模样，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小姐！您快看！林家那帮人，跟地里刨食的猴子似的！”

“那个胖伙计，刚才一头栽进水田里了，哈哈哈！”

“林二少爷为了请动您，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赵清璃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鸡飞狗跳的场景。

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随即又抿紧。

“胡闹。” 她低语一句，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林家主母周氏听闻此事，气得直拍桌子。

“混账东西！放着铺子里的正经事不管，带着伙计去抓虫子？成何体统！”

“母亲息怒，” 长子林道中沉稳劝道，“二弟…也是一片赤诚。”

“赤诚？我看是昏了头！” 周氏气不打一处来。

“为了个郡主，连脸面都不要了？全临安城都在看我们林家的笑话！”

“母亲，二弟做事…向来出人意表，” 林道中斟酌着词句。

“或许…郡主真能因此应允呢？若真能得郡主指点铺中账房，于林家也是好事。”

周氏哼了一声，终究没再说什么。

只是看着窗外，眉头紧锁。

墙外动静渐歇。

林云舟看着累瘫在地的伙计们，和几个满满当当的麻袋、水桶。

他抹了把汗，眼神却亮得惊人。

“阿福！” “少爷，小的在！”

小厮阿福也累得够呛。

“去！把城里能找到的，所有关于拜师的古礼典籍，都给爷搜罗来！”

“啊？拜师？”

“对！拜师！” 林云舟斩钉截铁。

“郡主金口开了，虫子抓了，下一步，就是正儿八经拜师！”

阿福跑断了腿。

《礼记》、《周礼》、《朱子家礼》…甚至坊间流传的杂书。

但凡提到拜师礼仪的，都堆到了林云舟案头。

烛火摇曳。

林云舟熬了两个通宵。

眼窝深陷，却精神亢奋。

“六礼束修…肉干、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寓意深远…”

“投师帖…要恭敬…” “红包…不能薄了…” “叩首礼…三叩…最是庄重…”

他最终拍板。

“就这么办！六礼束修，投师帖，红包，三叩首礼！一个都不能少！”

“阿福！去通知所有铺子的账房先生！后日辰时，穿戴整齐，带上束修礼，随我去柳家小院！”

拜师这日。 天朗气清。

柳家小院外，乌泱泱站了二十来个账房先生。

年纪大的胡子花白，年纪小的不过弱冠。

皆穿着簇新的长衫，手里提着或捧着各式礼盒。

肉干、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琳琅满目。

人人脸上带着好奇、忐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为首的，是林记总铺的老账房，姓赵，人称“赵算盘”。

他手里捧着一个红木托盘，上面放着一份烫金的“投师帖”。

旁边跟着的，是林云舟特意请来主持仪式的王老实。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青黛站在门内，看着外面这阵仗，吓了一跳。

“郡主…请诸位先生入内。”

她定了定神，侧身让开。

一行人鱼贯而入。

小院不大，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赵清璃端坐在廊下的藤椅上。

一身素色衣裙，未施粉黛。

目光平静地扫过院中众人，最后落在站在人群最外侧的林云舟身上。

王老实清清嗓子，上前一步。

“郡主在上！林家各铺账房先生，仰慕郡主才学，特备束修六礼，投师名帖，诚心拜师！恳请郡主不吝赐教！”

他声音洪亮，回荡在小院。

赵算盘捧着托盘上前，躬身将投师帖高举过头。

“学生赵德全，代众同门，恭请郡主收帖！”

青黛上前接过帖子，呈给赵清璃。

赵清璃打开帖子。

字迹工整，言辞恳切。

列着二十位账房先生的名讳。

她目光微动，未置可否。

接着，二十位账房先生依次上前。

将手中代表“六礼”的物件恭敬放在赵清璃面前的石桌上。

肉干（谢师恩）、芹菜（业精于勤）、莲子（苦心教学）、红豆（鸿运高照）、红枣（早日高中）、桂圆（功德圆满）。 石桌很快堆满。

最后，每人又奉上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

礼毕。

王老实高声道：“行——叩首礼！”

二十位账房先生，整整齐齐，面朝赵清璃。 撩袍，屈膝。

一叩首！ 额头触地。

二叩首！

三叩首！

动作虽不算完全齐整，但那份庄重与恭敬，却弥漫在小院中。

礼成。

众人垂手肃立。

赵清璃的目光，再次越过众人。

精准地落在依旧站在人群边缘，未曾下跪的林云舟身上。

她唇角微扬，声音清泠，带着一丝玩味。

“林二少爷。” 林云舟心头一跳。

“众位先生皆已行过拜师礼。”

赵清璃指尖轻轻点着藤椅扶手。 “你…为何不跪？”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林云舟身上。

王老实、赵算盘、阿福…连带那二十位账房先生，都瞪大了眼。 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云舟只觉得脸上“腾”地一下烧起来。

他设想过各种拜师场景。 唯独没料到这一问。

众目睽睽之下。 他张了张嘴，喉头发干。

“我…我…”

赵清璃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带着一丝促狭，一丝不容置疑。

仿佛在说：主意是你出的，礼是你定的，人是你带来的。 现在，你想置身事外？

林云舟深吸一口气。

看着廊下那清冷的身影。 看着她眼底那抹几乎看不见的笑意。

他忽然明白了。

郡主这是…在等他。

他不再犹豫。

分开人群，大步走到最前方。

撩起月白长衫的下摆。 动作干脆利落。 屈膝。 跪地。

“学生林云舟！” 声音朗朗，响彻小院。

“拜见师父！” 额头触地。

一叩首！ 再叩首！ 三叩首！

青石板微凉。

额头贴着地面。

林云舟能清晰地听到…廊下传来的一声极轻、极淡的轻笑。

他抬起头。

正对上赵清璃垂下的目光。

那目光里，戏谑褪去。

多了几分…他从未见过的柔和。

像初春融化的雪水。 清冽，却带着暖意。

“起来吧。”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

“既然行了礼，便都是我的学生。”

“账房工夫，明日开讲。”

“莫要迟到。”

林云舟站起身。

拍去膝上尘土。

看着赵清璃转身回屋的背影。

阳光洒在她素色的衣裙上，勾勒出纤细的轮廓。

他忽然觉得，这十几天的虫子，抓得真值。 这头，磕得一点也不冤。

院中众人面面相觑。

随即，爆发出低低的议论和惊叹。

“二少爷…真跪了？” “郡主…这就答应了？” “成了！成了！”

林云舟站在原地。

看着那扇关上的房门。 嘴角，抑制不住地高高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