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眉庄，护甄嬛，本宫这次要屠龙 第46章 时疫药方

储秀宫，与翊坤宫，俨然是两个世界。

厚厚的棉帘子隔绝了外面的严寒与恐慌，殿内暖意融融。

银骨炭在精致的珐琅火盆里无声地燃烧着，散发出温暖而干燥的热力。

一张黄花梨木嵌螺钿的圆桌摆在暖阁中央，桌中央一口紫铜暖锅正咕嘟咕嘟地翻滚着。

乳白色的汤底里沉浮着鲜红的枸杞、雪白的葱段、嫩黄的姜片，骨汤的醇香和菌菇鲜美的热气蒸腾而起，弥漫了整个暖阁。

安陵容、甄嬛、沈眉庄围桌而坐。

桌上摆满了各色新鲜的食材，纹理漂亮的羊肉片，饱满的冻豆腐，还有一小碟翠绿的芫荽末和一小碗炸得酥脆金黄的油条碎。

“快，这羊肉片薄，涮几下就好，再煮就老了！”

甄嬛脸上带着久违的轻松笑意，挽起袖子，亲自用长筷夹起几片红白相间的羊肉，在翻滚的汤锅里迅速地涮了几下，那羊肉瞬间变色卷曲，散发出诱人的肉香。

她手腕轻巧地一转，便将烫熟的羊肉片分别夹到了沈眉庄和安陵容面前的小碟子里。

“尝尝，这是敬妃姐姐特意嘱咐小厨房拿上好的羊前腿肉现切的，最是鲜嫩。”

沈眉庄含笑谢过，夹起一片，蘸了点用芝麻酱、腐乳汁、韭菜花精心调和的酱料，送入口中。

滚烫鲜香的滋味瞬间在舌尖绽开，暖意顺着食道滑下，熨帖着这些日子以来因担忧和操劳而紧绷的脾胃。

她满足地轻轻喟叹一声，眉眼舒展开来：“果然好滋味！这锅子一吃，身上这寒气才算真正驱散了。”

安陵容也夹起一片羊肉，小心地吹了吹才放入口中。

她在江南长大，口味向来清雅精细，惯食的是清蒸鱼脍、蟹粉豆腐、时令青蔬，这般豪迈滚烫、肉香扑鼻的北地锅子，对她而言，当真是头一遭。

热烫的肉片和浓郁的酱香让她微微眯起了眼，她吃得斯文，但是一块沾了过多辣油的冻豆腐入口，还是呛得她低低咳嗽了两声，眼角微微泛红。

“慢点，”甄嬛笑着，将手边温好的一盏黄酒递过去，“喝口甜酒顺顺。刚温的，正好入口。”

她看着安陵容接过酒杯小口啜饮，眼中不觉漾开一抹温煦的笑意。

甄嬛执壶，为眉庄与陵容的杯中斟满温热的黄酒，她自己也端起酒杯，正要开口，暖阁的锦帘被悄然掀起一角，槿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小主，温太医求见。”

帘动风入，温实初裹挟着一身凛冽寒气，大步跨入。

他官袍的下摆和肩头沾着未曾拂尽的细小雪粒。

他的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面容清癯了许多，显然多日未曾好好休息，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燃着两簇火焰，驱散了所有的疲惫。

他径直行至暖阁中央，对着甄嬛三人深深一揖，连素日的寒暄都抛却脑后，开门见山：

“惠妃娘娘，莞贵人，柔贵人。”他抬头，目光灼灼地扫过三人，“微臣幸不辱命！防治时疫的方子，成了！”

甄嬛霍然站起，脸上是惊喜：“温大人，你说的是真的？那方子有效了？！”

“千真万确！”温实初用力点头，从怀中极其珍重地取出一张药方，“娘娘请看！这是微臣记录的所有试药脉案！按此方配药，三剂内高热可退，咳喘渐平！虽不能立时断根，但确能控制疫症蔓延，救人性命！”

他展开方子，又道：“更难得者，此方于未染疫者，亦有绝佳防护之效。”

“温大人！” 眉庄亦激动起身，由衷的赞赏，“本宫即刻亲自去见皇上！为你请功！此方，便是救无数生灵的活命之方！”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飞遍了整个紫禁城，驱散了连日来的死寂阴霾。

皇帝的旨意下得又快又重，擢升温实初为太医院院判，秩正四品，赐黄金千两。主理宫中时疫防治一应事宜，太医院上下，皆听其调度。

务必将此方效用发挥至最大，拯救黎民。

太医院那些熬白了头发、愁断了肝肠的老太医们，看着这个骤然拔擢的年轻人，眼神复杂难言。

羡慕、嫉妒、难以置信，最终都化为心服口服的拱手相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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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轩暖阁的窗边，甄嬛静静地立着。

窗外，细碎的雪花不知何时又悄然飘落，无声地覆盖着琉璃瓦、汉白玉栏杆，将那些泼洒过无数药水的痕迹暂时掩埋，天地间一片素裹银装，清冷而肃穆。

安陵容无声地走到她身侧，目光同样投向窗外那一片纯净的雪色。

“这场雪下得真是时候。”

她的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层层宫墙，落在了依旧被药气笼罩的翊坤宫方向。

甄嬛的视线掠过庭院中一株被积雪覆盖的老梅，虬劲的枝干上，一点极其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褐色芽苞，在冰雪的重压下顽强地探出了一丝生机。

良久，甄嬛才收回目光：

“是啊，这雪，终究是压不住新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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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宫那令人窒息的药味与死气，终于随着华妃的高热退去、咳喘渐平而稍稍消散。

太医们谨慎地宣告，华妃娘娘的时疫已过险境，只需静养调理。

消息传到西耳房，蜷缩在硬板床上的曹琴默，身体先是僵硬了一瞬，随即是难以抑制的剧烈颤抖。

不是喜悦，而是长久压抑后的巨大虚脱和一种近乎麻木的茫然。

直到颂芝那依旧带着疲惫却明显轻松了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曹贵人，娘娘凤体渐安，您这些日子辛苦了。娘娘开恩，许您回宫歇息几日，看看温宜公主。”

“温宜”两个字，像一道带着电流的暖流，瞬间击穿了曹琴默所有的麻木与屏障。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动作快得几乎扯痛了僵硬的筋骨。

也顾不上梳洗，只胡乱用手拢了拢鬓发，便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那间囚禁了她月余的翊坤宫。

她甚至没有去向华妃谢恩告退——此刻，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她奔向温宜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