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祖教我做神女 第104章 凌霄殿朝会

杨戬执掌司法天神殿，向来以铁面无私、威严肃穆着称。

如今换了一副温润如玉的新造型，虽依旧处理公务一丝不苟，但那张俊雅含笑的脸上，即便偶尔因下属疏漏而蹙眉，也少了几分往日的凛冽寒气，倒像是谪仙蹙眉，别有风致。

这让殿中值守的天将仙官们私下里议论纷纷，怀疑真君是不是在凡间走了一遭后，脾气当真变好了些，连带着整个司法神殿的气氛都莫名松弛了几分。

这一日，哪吒溜达进来，见到杨戬这副新形象，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凑上前，绕着圈打量，笑嘻嘻地调侃道：“二哥，你这是终于开窍了？懂得捯饬自己了？别说，这副模样，倒真像是凡间那女皇偏爱的样子。”

他摸着下巴，煞有介事地分析，“我看凡间的圣神皇帝，对你那化身杨昭，更多是倚重功臣的态度，虽然陛下本性良善，不忍辜负杨昭一片痴心，但终究差了点意思。”

说着，他眉头皱起，脸上露出不快的神色，替杨戬抱不平：“这样一想，倒有些委屈二哥你了。来来来，别闷在心里，兄弟我陪你一醉方休！”

他作势就要掏出酒坛，“我算是看明白了，能坐上那位置的，心肝都比昆仑冰还硬！

如今你们气运相连，躲都躲不开，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越说越气，恨不得立刻拉着杨戬去找穗安讨个说法。

杨戬抬手拦住他开酒坛的动作，神色平静，只将案几上厚厚一摞待处理的文书推到他面前，淡淡道：“你若真想帮我，把这些处理了便是。”

哪吒一看那堆积如山的卷宗，顿时头皮发麻，笑嘻嘻地就想脚底抹油：“哎呀，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

杨戬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乾坤圈带子，将他拽了回来，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陛下命你代理朝政，你却总是跑得没影。怎么，是想试试司法神殿新设的禁闭室是否舒适？”

他顿了顿，指尖在案上的金印上轻轻一点，“还是想体验一下？”

哪吒被他噎住，看了看那金印，又看了看杨戬虽然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得悻悻地坐了下来，认命地拿起一份文书，哀叹道：

“好吧好吧，我帮你就是了。可我真不是这块料啊！陛下要是真想赏我从龙之功，给我些好玩有趣的法宝便是，让我天天对着这些文书，简直是折磨！”

他坐在那里，没一会儿就觉得屁股下面像长了钉子，扭来扭去。

目光忍不住又飘向杨戬，盯着他那张陌生的俊脸猛瞧，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异常：“咦？二哥，你这……不是本体变化的，是化身？就像龙吉公主现在用的那个身体一样？”

他想起龙吉公主的那具身躯。

杨戬手上批阅文书的动作未停，只微微颔首：“嗯。”

哪吒眼珠滴溜溜一转，一个念头瞬间冒了出来，兴奋地一拍大腿：“嘿！我知道该向陛下讨什么赏了！”

他凑近杨戬，压低声音，带着期待和不确定，“不知陛下塑造这等身躯，耗不耗费精力？你说……陛下能不能也帮我弄一个？

我这莲藕身子，这么多年了都长不大，实在憋屈！”

杨戬闻言，笔尖一顿，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深知哪吒这莲藕化身虽保他性命，却也限制了他的成长，不仅外形是少年，连带着心性也受影响，于道途更是阻碍。

他沉默片刻，道：“我帮你问问陛下。”随即闭上双目。

七情树下，杨戬本体睁开眼，对身旁正在滋养花苞的穗安转述了哪吒的请求。

穗安闻言，轻笑出声：“让他代理朝政，本就是有意磨一磨他那跳脱的性子。待他心性更沉稳些，能真正担起一方职责时，我自会助他摆脱莲身桎梏，长大成人。”

杨戬点头，将这番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司法神殿中的哪吒。

哪吒听了，脸上的嬉笑之色渐渐收敛，他站起身，整了整衣冠，难得郑重地朝着穗安居所的方位躬身一拜，声音清晰而认真：“哪吒，谢陛下恩典！”

拜谢之后，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竟真的按捺住性子，重新坐回案前，拿起朱笔，开始认认真真地与杨戬一同处理起那堆积如山的政务来。

为了能早日摆脱这童子身形，他决定……拼了！

时光荏苒，修真界与妖界的迁移工作已基本完成，原本因灵气复苏而略显躁动的人间，随着这部分力量的抽离，人道之力虽被分薄了些许，却更加凝练、纯粹，专注于人族自身文明的发展。

那些迁入“人间仙界”的修仙之人，很快便占据了那些被整体迁移而来的灵山秀水，开宗立派，繁衍生息。

得益于更浓郁的灵气环境，后起之秀层出不穷，涌现出不少根骨绝佳的好苗子，甚至已被天庭某些部门或大能暗中留意，只待日后天关重开，便可行引渡之事。

然而，正如穗安所料，漫长的寿命在一定程度上延缓了思想的激烈碰撞与革新，虽然也有变化，但诸如“平等”、“自由”等观念的萌芽与发展速度，远不及红尘滚滚的人间。

妖界在苏妲己与帝辛的联手治理下，虽依旧奉行着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底色，但在强有力的约束和引导下，

各大妖族之间倒也维持着平衡与表面的和睦，大规模的灭族之战几乎绝迹，算是步入了一种粗犷而有序的发展轨道。

唯有人间，日新月异。随着技术的发展、知识的普及，各种思潮如同雨后春笋般迸发出来，关于“人权”、“平等”、“自由”的言论开始在文人墨客、市井街巷中悄然流传、争辩。

穗安透过天道感知着这一切，知道距离她记忆中那个思想百花齐放的时代已不远，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淡淡的怀念与期待。

这一日，通天教主传讯而来，告知“轮回镜”已炼制成功。

穗安亲赴碧游宫去取。

通天教主将一面古朴玄奥、镜面仿佛蕴含着无数世界生灭的宝镜递给穗安，脸上带着心有余悸又混杂着兴奋的复杂表情：

“这东西……有点厉害。贫道好奇，进去体验了一遭，也被折腾得不轻！啧啧，那些情劫磨难……我说，神仙动个情而已，真有这么可怕？需要设置如此严苛变态的考验？”

穗安接过轮回镜，感受着其中浩瀚的法则之力，平静答道：“动情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滋生时，随之而来的贪、嗔、痴、慢、疑，以及能否在极致的情境下守住本心与底线。

这镜中的关卡，也并非要求十世皆完美通过，而是看其能否在劫难中有所悟，明辨何为小情，何为大道。”

她目光投向无尽虚空：“日后，天庭神明的职责将不再局限于这一方大世界，还需引导、管理诸多附属小界。

若因其爱侣出事便道心失守，罔顾职责，所造成的后果，将远比现在波及更广，危害更深。”

通天教主挥挥手，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去吧去吧，眼不见为净。反正依着这镜子的规则，也折腾不死人，让他们吃点苦头也好。”

穗安闻言一笑，知他嘴硬心软，补充道：“教主放心，我知晓轻重。此物若运用不当，确有导致道心崩溃之险，我会谨慎使用，定下相应规则，非是刻意折磨。”

“好吧，你心里有数就行，贫道也懒得操这份闲心了。”

穗安于凌霄殿召开大朝会。

众仙神肃立殿中，气息凝重。

穗安先是肯定了近期众神在稳定三界、迁移两界事务中的辛勤付出。

众神皆躬身回礼：“陛下为三界众生劳心劳力，臣等不敢言辛苦。”

穗安微微颔首，袖袍一挥，那面轮回镜便化作一道流光，立于大殿中央，散发出朦胧而威严的气息。

她将轮回镜的功用、设立初衷，以及那十世轮回考验的大致内容，告知殿中众仙。

话音刚落，原本肃静的凌霄殿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窃窃私语。众仙神色各异，大多流露出不安与抵触，目光频频瞥向掌管姻缘的月下老人，示意他出面。

月老心中叫苦，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列，躬身道：“陛下，老臣以为……此法恐怕不妥。”

“哦？有何不妥？”穗安目光落下。

月老斟酌着词句：“新天条既已放开仙神相恋，本意是顺应天性，通达人情。

若结为道侣需经历如此极端、近乎拷问道心极限的考验，恐……恐有违新天条包容、通达之内核。

且，能通过如此考验者，多半是道心坚毅、近乎无情无欲之辈，而这般存在，往往本就不易产生情爱羁绊。

至于其余仙神，强行经历，只怕非但不能成就良缘，反而容易滋生心魔，适得其反啊陛下！”

“臣附议！”

“月老所言极是，还请陛下三思！”

殿中顿时响起一片附议之声，显然众神对此镜颇为忌惮。

穗安端坐御座，将众神反应尽收眼底，神色平静无波，仿佛早已预料到此番情景。

她淡淡开口，声音清晰地压过了殿中的嘈杂：

“朕设立此镜，非是为阻姻缘，正是为护道心，亦是为护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