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深处,紫宸殿。
九龙盘绕的帝座之上,皇甫明月正襟危坐。她头戴十二旒帝冕,珠玉垂落,半掩着威仪天成的容颜。身着一袭玄黑为底、绣有日月星辰与金龙纹章的繁复帝袍,宽大的袖摆铺陈在御座两侧,更衬得她身形纤细,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磅礴气场。
她正在批阅奏章,朱笔御批,字迹遒劲有力,处置军国大事,条理清晰,决断果毅。殿内侍立的宫女与内监皆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声响,敬畏地仰视着这位以铁血手腕扫平内乱、登临帝位的新君。
然而,这份至高无上的威严,在殿门外传来内侍通传声时,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张承宇公子,殿外求见。”
“承宇”二字入耳,皇甫明月执着朱笔的纤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一滴朱砂险些滴落在珍贵的雪浪宣纸上。
她迅速稳住手腕,力持镇定,用尽可能平稳威严的声线扬声道:“宣。”
脚步声由远及近,身着月白常服的张承宇步入殿中。他依旧是那副沉静模样,气质干净通透,与这金碧辉煌、权谋交织的深宫大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参见陛下。”他依礼躬身,声音清朗。
“免…免礼。”皇甫明月的回应,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急促。她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试图让自己在巨大的帝座中显得更…庄重一些。
张承宇直起身,目光平静地望向御座。他的眼神依旧温和,带着对长辈的敬意,但或许是因为知道了某些事情,那目光深处,似乎又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探寻。
就是这平静的探寻,让皇甫明月瞬间破防。
她感觉脸颊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帝冕的旒珠此刻仿佛成了最好的屏障。她无比庆幸有它们遮挡,能让自己的视线有所回避。
“承宇…此来,有何事?”她努力让声音保持女帝的清冷,尾音却泄露了一丝微不可闻的颤抖。
张承宇似乎并未察觉,或者说体贴地没有点破,只是平静地汇报着关于母亲任杨谦交代的一些琐事。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字字清晰。
可皇甫明月却有些听不进去了。
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自己加速的心跳和脸上攀升的热度所占据。她能感觉到,那抹红晕定然已经蔓延过了脖颈,恐怕连耳根都未能幸免。藏在宽大帝王袖袍下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料,指尖微微泛白。
她甚至开始胡思乱想:
· ‘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 ‘这身帝袍…会不会太沉重,显得我很呆板?’
· ‘我刚才批奏章的样子,有没有很凶?’
当张承宇说到“母亲说,让您不必过于操劳”时,语气中带着任杨谦式的淡然关怀。
皇甫明月却像是被说中了心事,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都拔高了一点点:“朕…朕不累!”
说完她就后悔了。这反应太过急切,完全失了帝王沉稳的风度。
果然,张承宇停了下来,微微偏头,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疑惑。
“………”皇甫明月顿时语塞,羞窘得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帝座之后。她慌忙抬手,假借整理帝冕的旒珠来掩饰尴尬,手指却不小心勾到了珠串,引得一阵细碎的碰撞声响。
这一刻,她不是那个执掌乾坤、言出法随的铁血女帝。
只是一个在心仪之人的儿子面前,因心事被可能窥破而手足无措、脸颊绯红、连话都说不利落的……小女子。
张承宇静静地看着御座上那位明显陷入慌乱的女帝,看着她试图用帝王的威仪掩盖那份纯粹的羞赧,他眼底那丝了然终于化为一丝微不可见的柔和。他不再多说,只是再次躬身:
“陛下若无他事,承宇先行告退。”
直到那道月白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许久,皇甫明月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几乎要虚脱般靠在冰冷的帝座靠背上。她抬手轻抚自己依旧发烫的脸颊,望着殿门方向,眼神复杂,懊恼之中,又掺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属于少女的甜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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