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秋霞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出胸腔。她来不及细想程飞为何如此确定,屯子东头?老刘?老马?还是别的人?
她一把抱起程飞,像一头被激怒的母豹,冲出家门,朝着屯子东头方向跑去,招呼着人,她要去看看,到底是谁在作恶。
刚跑出院门没多远,就看到前面磨坊附近的空地上围了一群人,吵吵嚷嚷,气氛紧张。人群中,孙学军被几个激动的屯民围在中间,脸色煞白,正努力地辩解着什么。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本崭新的杂志和一张小小的、花花绿绿的纸片。
“就是他!肯定是他!看他手里拿的啥?还有这取款单子,是不是赃款?是不是卖孩子的钱?”一个情绪激动的汉子指着孙学军手里的东西喊道,“早看他不对劲!哪来的钱总买这些玩意儿?说不定就是卖了孩子得的黑心钱!”
“对!搜他身!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有人附和着。眼看人群就要失控。
原来,就在张铁锤失踪、全屯大搜捕的混乱当口,邮递员刚好又来送信送报,有人看见邮递员给了孙学军这本新杂志和邮局取款通知单,联想到孙学军近期的“阔绰”和神秘,顿时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了他。
“不是!这不是!这是稿费!我写文章挣的稿费!”孙学军急得满头大汗,声音带着哭腔,“邮递员可以作证。”
“稿费?骗鬼呢!你一个半大小子能写啥文章?”
“就是!肯定有鬼!”
程秋霞抱着程飞挤进人群,正听到这番争执。她看到孙学军手里那本崭新杂志,闻到那熟悉的油墨味,再听到“邮递员”三个字,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咔哒”一声连上了。
邮递员?
张寡妇家的那片衣角上的怪味。
油墨味!程飞一直闻到的怪味!
张寡妇事件那晚……郑队长家有客人,就是邮递员!他完全可以中途借口上厕所或者别的什么离开一会儿!而他对屯子里各家情况了如指掌。
就在这时,那个邮递员——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面相普通、总是带着和气笑容的年轻人,看到人群骚动,他还故作关切地停下来问:“咋啦这是?出啥事了?”他正推着自行车,准备离开这里。
程飞的目光死死盯住他,盯住他自行车后架上那个鼓鼓囊囊的绿色帆布邮袋。
程飞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小手指着那个邮袋,喉咙里发出焦急的“嗬嗬”声,眼睛死死盯着邮袋底部,那股让程飞躁动不安的“怪味”——浓重的油墨味、汗味混合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婴儿的奶腥气——正从那个邮袋里清晰地散发出来!
(◣д◢)!!!“孩子!孩子在邮袋里!”程飞几乎是凭着本能嘶喊出来!
这一声石破天惊的呼喊,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邮递员脸上的和气笑容瞬间僵住,眼底闪过一丝猝不及防的慌乱,他下意识地就想蹬车逃跑。
“拦住他!”程秋霞尖叫!
离得最近的郑卫国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抓住了自行车的后架。
“你干什么!放开!”邮递员脸色剧变,用力挣扎。
“打开邮袋!”郑卫国厉声喝道,语气不容置疑。他也闻到了,那邮袋里似乎有微弱的、不正常的动静!
“凭什么!这是公家东西!”邮递员还在狡辩,脸色却越来越白。
周围的人群也反应过来,立刻围了上来,堵住了他的去路。
就在这时,谁也没料到的一幕发生了。一直被程秋霞紧紧抱着的程飞,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脱了程秋霞的怀抱,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扑到那个鼓囊囊的邮袋上,张开嘴,露出小白牙,狠狠地咬在了帆布邮袋上往外猛的一扯。
“刺啦——”一声布帛撕裂的脆响,帆布邮袋被咬破了一个大口子。紧接着,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婴儿啼哭声,从破口处传了出来。
「哇啊——」正是张铁锤。
真相大白!人赃并获!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真是他!”
“天杀的!原来是这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打死他!”
邮递员脸上的和气笑容彻底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揭穿后的狰狞和恐慌。他猛地一蹬自行车脚踏,就想强行冲出去!但郑卫国的大手像铁钳一样死死焊在了后车架上,自行车后轮徒劳地空转着,扬起一片尘土。
“放开!你凭什么拦我!”邮递员目眦欲裂地吼道,声音尖厉,早已没了平日的温和。
“凭什么?就凭你邮袋里装的孩子!”郑卫国双目喷火,另一只手已经揪住了邮递员的衣领,“给我下来!”
几乎就在郑卫国动手的同时,离得最近的几个屯里汉子——包括张木匠、铁蛋他爹、还有几个正值壮年的社员——已经红着眼扑了上来!新仇旧恨一起爆发,众人七手八脚,有的拽胳膊,有的抱腿,有的直接用手里的锄头棍子往自行车上招呼。
愤怒的屯民一拥而上,将面如死灰、瘫软在地的邮递员死死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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