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异星悲景与父子分歧
米凡站在米王1号航空母船伸出的悬浮平台边缘,脚下是蓝顿星球特有的赭红色地表,那些地表上镶嵌着的淡蓝色晶体在异星的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却照不进下方人群眼底的绝望。
蓝顿星球的双日此刻正悬在天际两侧,近的那轮呈浅橙色,光线灼热得能让悬浮平台的金属边缘微微发烫,远的那轮是淡紫色,洒下的光晕让地表晶体的蓝光更显幽冷,两种光线交织在蓝顿人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像被命运反复撕扯的碎片。
米凡微微偏头,目光掠过下方一个蜷缩在晶体堆里的蓝顿孩童——那孩子不过一米高,在平均身高两米五的蓝顿人中显得格外瘦小,他怀里抱着一块比自己还大的淡蓝色晶体,小拳头紧紧攥着晶体表面的纹路,眼泪顺着灰蓝色的脸颊往下淌,滴在晶体上晕开一圈极淡的光斑。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脉卡的边缘,脉卡表面的蓝色光纹随着他的心跳微微闪烁,仿佛在同步他此刻的情绪,而那光纹的频率,竟和下方晶体反射的蓝光隐隐呼应。
和米凡并肩站立的王平米,此刻双手紧紧攥着悬浮平台的护栏,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指缝里都嵌进了护栏表面的防滑纹路碎屑。
他今年五十六岁,鬓角已经有了霜白,额前的碎发被异星的风吹得微微飘动,每一次飘动都像是在扯动他心里的某个角落——那里存放着他和米凡过去二十多年的回忆,那些回忆曾是他引以为傲的宝藏,现在却成了扎人的刺。
作为地球跨宇宙探索计划的联合发起人之一,他至今记得十年前在地球量子物理实验室的那个深夜,米凡抱着一叠写满公式的草稿纸冲进办公室,眼里的光比实验室的量子对撞机还要亮,那时的米凡说“爸爸,宇宙不是竞技场,是拼图,每个文明都是一块独一无二的碎片,我们要做的是把碎片拼起来,不是把不符合我们的碎片打碎”。
可现在,米王1号航空母船初次登陆蓝顿星球时,仅仅是着陆前启动的“引力缓冲程序”,就因为米凡临时将功率上调了30%,变成了摧毁下方三个居民区的武器,那些蓝顿人赖以生存的蜂巢式建筑,外层覆盖的抗陨石合金在过载的引力场中像融化的蜡一样变形,最后坍塌的废墟里,还能看到没来得及逃出的蓝顿人的肢体。
王平米看着下方哭喊的人群,视线突然被一个蓝顿老人吸引——那老人跪在废墟上,双手捧着一块破碎的晶体,嘴唇不停蠕动着,像是在念诵什么祷文,他的灰蓝色皮肤因为悲伤而失去光泽,可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像是在对抗眼前的灾难。
王平米再转头看米凡,发现米凡的目光也停留在那个老人身上,可米凡的脸上没有任何同情,反而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仿佛在观察一个实验样本,这让王平米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母船指挥室的争论,当时米凡提出要“以引力场测试蓝顿人的抗压极限”,他坚决反对,说这会造成无辜生命伤亡,可米凡却只是拿出一份数据报告,说“爸爸,文明的共生需要代价,现在的小伤亡,是为了避免未来更大的冲突”,那时他还以为米凡只是过于理性,直到此刻看到蓝顿星球的惨状,他才明白,米凡所谓的“代价”,是用别人的生命来支付。
米凡似乎对王平米的情绪变化格外敏感,他转过头,目光落在父亲泛白的鬓角上,语气比刚才柔和了些,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爸爸!您不必失望,也不用觉得我违背了当初的主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快实现我们的目标。”
他抬手调出脉卡里的全息投影,投影在两人面前展开,形成一个半米高的三维界面,界面里是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星图,那些公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滚动着,像是在演绎一场无声的宇宙运算,最终所有公式都汇聚到一起,定格在一个复杂的三维结构上——那结构像一个交织的星网,每个节点都标注着不同的文明符号。
“您看,这是我三年前推导出的‘宇宙文明共生阈值公式’,”米凡的手指在全息投影上滑动,指向星网中的一个节点,“这里的关键变量有三个:智慧文明的科技等级、资源依赖度,以及对未知力量的接受度,蓝顿星球的科技等级是地球的0.7倍,资源依赖度却高达92%,主要依赖地表的淡蓝色晶体,而他们对未知力量的接受度,根据我们之前收集的观测数据,只有31%。”
“如果我们只是温和地出现在蓝顿星球,他们大概率会因为恐惧而发起攻击,他们的晶体能量武器虽然不如我们的先进,但足以破坏我们的样本收集设备,到时候冲突还是会发生,甚至可能导致我们的计划夭折,”米凡的手指又指向星网中的一条连接线,“现在这样,虽然看起来造成了灾难,但其实是在最短时间内测试他们的应对能力——您看,他们没有组织起有效的反抗,只是被动承受,这说明他们的抗压极限低于我的初始预估,这对我们后续的共生计划更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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