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籍之下 第379章 生了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秦玥一行人在弥州的行程已近尾声。

离别的愁绪，如同春日清晨的薄雾，悄然弥漫开来，尤其在几个孩子之间，显得格外浓重。

出发这日，庄子的前院里，行李车马都已准备妥当。

大人们还在做着最后的检查与寒暄，秦瑶、安禾与小环这三个形影不离了一个月的小丫头，却再也忍不住，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秦瑶哭得抽抽噎噎，紧紧攥着小环肉乎乎的手：

“小环……我舍不得你……你跟我们回石城吧！”

安禾也红着眼圈，声音哽咽：“是啊，小环，石城也有很多好吃的，我们带你去看学堂看武馆，还有仁心堂……”

小环更是哭得厉害，她本就白嫩圆润，此刻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将一张小脸哭得湿漉漉、红扑扑的，从一个白白软软的糯米团子，变成了一个粉粉嫩嫩的桃花团子。

她听着两个小姐的劝说，心里更是难过，只能用力摇头，哭得话都说不连贯。

隋安儿在一旁看着，心疼不已。

她是真心喜欢小环这丫头，懂事、贴心又活泼，想着若是能带她回石城，既能全了孩子们的情谊，也能让这无父无母的孩子多个依靠。

然而，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小环毕竟是刘家老夫人养在身边的，情分非同一般，自己贸然开口，万一让苏秀音误会她是想讨要丫鬟，反倒不美。

她只能轻轻叹息，拿着帕子上前，给三个哭成泪人儿的小丫头擦脸，柔声安慰。

所幸，刘昌奶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她走上前，慈爱地摸了摸小环哭得发烫的头顶，温声问道：

“小环，你若是实在舍不得瑶瑶和安禾，想跟着去石城玩些日子，我便让你去，可好？”

小环一听，哭声猛地一顿，抬起泪眼朦胧的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老夫人。

能去石城，能和瑶瑶、安禾继续在一起，她自然是千万个愿意的。

然而，这欣喜仅仅持续了一瞬，她的小嘴再次委屈地扁了起来，比之前哭得更加伤心，她紧紧抱住刘昌奶奶的腿，仰着头，带着哭腔问：

“老夫人！您……您是不是不要小环了？嫌小环吃得太多，要把小环送走了？”

她这话问得天真又直接，带着全然的依赖和恐慌，让周围的大人们听了，又是心酸又是好笑。

刘昌奶奶更是哭笑不得，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连忙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连声道：

“傻孩子，胡说八道！我怎么会不要你？我这是看你伤心，心疼你！”

小环趴在老夫人温暖的怀里，感受着熟悉的慈爱，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她哭得打了几个嗝，自己伸出小胖手，用力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然后转过头，看向眼巴巴望着她的秦瑶和安禾，抽噎着说：

“瑶小姐，安禾小姐……我，我不去啦。”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些：“我要陪在老夫人身边。老夫人年纪大了，我要照顾她。”

说着，她又眷恋地看向刘昌奶奶，小声补充道，“而且……我也舍不得老夫人……”

刘昌奶奶听着小环这懂事贴心的话，眼眶也不禁微微发热，爱怜地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感慨道：

“乖小环，真是个好孩子，不枉费我这么疼你。”

秦瑶和安禾见小环心意已决，虽然失望，但也明白她对刘昌奶奶的感情，只能吸着鼻子，用力点了点头。

三个小姑娘再次紧紧拥抱了一下，互相约定以后要常写信。

因为商行还有些紧要事务必须刘昌亲自处理，他这次无法陪同秦玥一起返回石城。

这无疑给这场离别又添上了一笔淡淡的惆怅。

刘昌和他父亲刘砚，骑着马，一路将秦家车队送出了弥州地界。

官道在脚下延伸，仿佛没有尽头，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到了一处岔路口，前方就是通往其他州府的官道，刘砚勒住马，对秦阳等人拱手道：

“亲家，前面路远，我们就送到这里了，一路保重！”

刘昌则策马靠近秦玥的马车车窗边，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反复的叮嘱：

“玥儿，路上小心，到了家记得给我来信。等我忙完这边的事，立刻就去石城找你。”

秦玥从车窗探出头，看着他眼中清晰可见的不舍，点了点头，轻声道：

“我知道，你也是，别太劳累。”

车轮再次滚动，载着秦玥和她的家人，缓缓驶向远方。

刘昌骑在马上，一动不动地立在道旁，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逐渐缩小的车队，直到最后一点影子也消失在山路的拐弯处，再也看不见了。

他依然伫立在那里，身影在空旷的天地间显得有些孤单。

刘砚在一旁看着儿子那副魂不守舍、望眼欲穿的模样，暗自觉得好笑。

他清了清嗓子，调转马头，故意用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说道：

“哎呀，出来这大半日，也该回去了。我嘛，倒是可以回家找我娘子，喝杯热茶，说说贴心话了。不像有些人啊，年纪不小了，还得眼巴巴地看着心上人走远，独守空房哟。”

刘昌正满心离愁别绪，被他爹这不着调的风凉话一激，顿时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懒得理会。

他一夹马腹，踏雪领会主人的心意，扬起前蹄嘶鸣一声，撒开四蹄，如离弦之箭般朝着来路狂奔而去，瞬间就冲出去老远。

刘砚猝不及防，被儿子扬起的漫天尘土扑了个满头满脸，呛得他连连咳嗽，赶紧“呸呸呸”几声，把嘴里的沙土吐掉。

他看着刘昌纵马远去、很快变成一个小黑点的背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骂道：

“嘿！这臭小子！气性还挺大！”

说罢，也一挥马鞭，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等到刘昌终于处理完弥州的事务，再次得空赶往石城时，时节已从初春跳入了盛夏。

刘昌归心似箭，一路快马加鞭，风尘仆仆地赶到石城，连水都没顾上喝一口，便直奔仁心堂而去，想着给秦玥一个惊喜。

然而，医馆里只有女孩子们在忙碌着。

她们见到刘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互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都捂着嘴吃吃地笑了起来。

一个胆子大些的姑娘笑着说道：“刘昌少爷，您来晚啦！玥姐姐不在这儿。”

刘昌一愣：“那她在哪儿？”

“熙姐姐昨夜生了个小千金，玥姐姐在那边守了一夜，累坏了，这会儿肯定在家补觉呢！”

另一个姑娘接口道。

刘昌一听，心头先是猛地一紧，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他的玥儿又熬夜劳累了。

随即，巨大的喜悦才涌了上来，秦熙姐姐平安生产，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他立刻转身，先是去了街市上的首饰铺子，精心挑选了一对雕着如意云纹、分量十足、寓意平安吉祥的赤金小手镯，作为给新生小侄女的见面礼。

然后，他便提着礼物，快步往秦家走去。

秦家小院静悄悄的，弥漫着一种充满着喜气的安宁。

刘昌熟门熟路地走进去，果然如女孩子们所言，秦玥的房门紧闭，想必是还在沉睡补眠。

他不忍打扰，便轻手轻脚地穿过连接两家的花园，往苏春意和屠老三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