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籍之下 第364章 回到石城

吃过晚饭，四人极力婉拒了王夫人和孙知言恳切的留宿邀请。

孙府高门深院，规矩犹在，终究不如客栈来得自在。

他们回到了客栈后在京城又盘桓了两日，秦阳和隋安儿带着两个孩子将记忆中那些带着旧日印记的吃食，都尝了一遍。

随后，便不再留恋，打点行装，踏上了返回石城的归途。

归心似箭，归程似乎总比去路短暂，沿途的风景无心细赏，心中只惦念着石城的烟火气，惦念着家中的亲人。

车轮滚滚，一路向南，景物也从北地的萧瑟开阔，变回西南的层峦叠翠。

紧赶慢赶，终于在腊月里，回到了家。

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最终在自家院门前停下。

还不等车停稳，一个穿着红色棉袄像小炮仗一样的身影就从院里冲了出来，是秦瑶。

一年不见，她长高了不少，原本圆嘟嘟的脸蛋拉长了些，有了些大孩子的模样，但此刻，那脸上全是纵横的泪水。

“爹！娘！姐姐！”

她几乎是扑了上来，一头扎进刚刚下车的隋安儿怀里，随即一只手拉着秦阳，一只手拉住秦玥。

她在娘亲怀里放声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这一年分离的委屈和思念全都哭出来。

“你们怎么才回来！怎么去那么久！呜呜呜……”

隋安儿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紧紧搂住小女儿，心肝肉儿地叫着，声音哽咽。

秦阳也红了眼眶，大手一遍遍抚摸着秦瑶的头顶，连声道：

“瑶瑶乖，不哭了，不哭了，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吗？回来了……”

秦玥蹲下身，将妹妹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感受着她剧烈的抽泣，心中满是歉疚和怜惜。

好不容易将哭成泪人儿的秦瑶安抚住，秦阳与隋安儿才得空看向闻声出来的隋父隋母和苏春意夫妻俩。

见家中一切安好，众人面色红润，悬了一路的心才彻底放下。

秦阳连声问：“家中一切都好？酒楼、客栈都没事吧？你们身子如何？”

苏春意笑着答道：“都好都好！有我们看着呢，能出什么事？就是瑶瑶这孩子，想你们想得紧，夜里做梦都常喊爹娘。”

屠老三也洪亮地接口：“就是！你们可算回来了，这小祖宗天天念叨，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一番话冲散了离愁，大家都笑了起来。只有秦瑶还抽抽噎噎地靠在秦玥怀里，不肯松手。

刘昌帮着将行李搬进院子，又在秦家用了晚饭。

席间，他虽与大家谈笑风生，眼神却不自觉地多次飘向秦玥，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舍。

因着离家日久，这次他必须返回弥州家中，与父母团聚，过完年才能再来石城。

刘昌第二天要早起回家，所以今天晚上就要和秦玥分离。

几个月形影不离的相伴，让这次分别显得格外难熬。

两人站在院门口，夜晚的寒风吹拂着彼此的衣袂。

这次，不等刘昌开口叮嘱，秦玥便主动抬起眼，看着他，轻声道：

“你放心回去，好好陪伯父伯母过年。我会每日都写一封信给你，让商队或者驿卒捎过去。”

刘昌闻言，眼睛骤然亮了起来，所有的离愁别绪仿佛都被这句话熨帖了。

他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伸手将秦玥紧紧搂进怀里。

他的怀抱温暖而有力，让人无比安心。秦玥也回抱住他，两人就这样相拥了一会。

刘昌在她耳边低语：“好，我等着你的信，每封都看，每封都回。你在家好好休息几日，别急着去医馆操劳，瞧你这一路，都清减了。”

秦玥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闷声道：“嗯，我知道，你路上也小心。”

刘昌又抱了她一会儿，才转身走开，回头深深看了秦玥一眼后，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街角。

秦玥一直站在门口，直到再看不见刘昌的身影，才轻轻吁出一口气，转身回了院子。

心中空落落的，却又被一种充实的承诺填满。

每日一封信，仿佛一根无形的线，牵连着彼此。

家中，秦瑶已经被隋安儿拿出的从京城带回来的各式新奇玩意儿哄好了，正喜滋滋地摆弄着。

当她看到那些专门为她挑选的首饰，活泼可爱的金铃铛手串和镶嵌着彩色宝石的璎珞项圈时，更是高兴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拿起那串金铃铛手串，在手腕上比划着，叮当作响，又拿起璎珞项圈看了看，忽然抬头对隋安儿说：

“阿娘，这个项圈真好看，安禾戴一定也好看！我能不能把这个送给她？”

隋安儿看着小女儿纯真分享的模样，心中柔软，笑道：“当然可以，这是给你的，你自己做主。”

众人又聊了一会，秦熙由赵文启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也过来了。

一进门，秦玥的目光立刻被秦熙明显隆起的腹部吸引了过去。她惊喜地迎上前：“姐！你……你这是……”

秦熙脸上洋溢着将为人母的温婉光辉，含笑点了点头。

赵文启在一旁，更是紧张又骄傲，忙不迭地扶着秦熙在铺了软垫的椅子上坐下，那架势，仿佛秦熙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秦玥立刻坐到秦熙身边，执起她的手腕，屏息凝神，细细诊脉。

指下脉象流利圆滑，如珠走盘，是典型的滑脉，而且搏动有力，显示胎儿情况良好。

她又仔细问了秦熙近日的饮食、睡眠，有无不适，害口严重与否。

秦熙还未开口，赵文启已经在一旁抢着回答，事无巨细：

“胃口比前些日子好多了，就是夜里偶尔腿会抽筋，我已经按阿依妹子说的，每晚给她热敷按摩，口味还是有些偏酸，那酸溜溜的橘子一口气能吃好几个……”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眼神几乎黏在秦熙身上，那份关切和紧张，溢于言表。

秦玥看着，心中为姐姐感到高兴，看来赵文启这个丈夫和准父亲，是极其称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