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念回廊：无尽恐怖 第73章 河骸的低语

木船撞击暗礁的脆响刺破死寂时，艾文的指尖正贴着船身第三道刻痕 —— 那是古埃及世俗体文字 “献祭” 的变体，墨迹混着暗红色黏液，在幽绿磷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泽。他猛地缩回手，指尖的触感像按在腐烂的内脏上，腥臭气顺着鼻腔钻进颅腔，引发一阵生理性反胃。

“小心些，博士。” 哈桑的声音从船尾传来，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他正用船桨抵住一具浮尸的胸膛，那具裹着亚麻布的尸体半边脸浸泡得发胀，眼球鼓出眼眶，却直勾勾盯着艾文膝头的解码日记，“这些是‘河葬守护者’，生前都是守墓人，死后被水鬼缠上，连灵魂都泡烂了。”

艾文没应声，指尖在日记上飞快滑动。第 72 章结尾发现的船葬壁画残片还摊在膝头，上面的星图符号与拉美西斯神庙的星图噬时机制隐隐呼应，只是最关键的 “出口方位” 被刻意凿毁，只留下半道螺旋纹路 —— 和陈默那只紫檀木梳妆匣上的印记如出一辙。声波驱鬼器在腰间发烫，最后一次使用后还剩 12 分钟冷却，而水下传来的拖拽声正从四面八方聚拢。

“还有多久能找到出口？” 哈桑突然发问，船桨狠狠砸向水面，惊起一串带着尸油的水花。艾文瞥见他手腕上的银镯子 —— 那是之前穆罕默德死前塞给他的 “护符”，此刻正泛着极淡的黑气，与水下漂浮的磷光形成诡异的共振。

“船身刻痕记载，‘出口在冥王之眼的注视下’。” 艾文盯着日记上新解码的句子，余光扫过船舷外的水面。不知何时，那些浮尸全都翻了个身，腐烂的手掌齐齐指向船尾方向，“但这里的星图被篡改过，需要找到原始坐标 ——”

话音未落，木船突然剧烈晃动。一只青灰色的手臂猛地从船底破洞钻进来，指甲缝里嵌着水草，直抓艾文膝头的日记。哈桑反应极快，船桨横劈过去，将那手臂砸得粉碎，墨绿色的汁液溅在船板上，滋滋冒着白烟。

“它们盯上你的日记了！” 哈桑的呼吸变得急促，艾文注意到他的脖颈处浮现出淡青色纹路，像极了壁画上被水鬼寄生者的标记，“快用驱鬼器！”

“还在冷却。” 艾文摸出火焰喷剂 —— 这是穆罕默德用最后一点积分兑换的道具，只剩两次使用机会。他对准船底破洞按下扳机，橘红色火焰瞬间喷涌而出，水下传来凄厉的尖叫，伴随着皮肉灼烧的焦糊味。

火焰熄灭的瞬间，艾文听见一阵细碎的 “沙沙” 声。抬头望去，数百只水鬼正顺着河道两侧的石壁攀爬而来，它们的身体像泡发的面团，四肢拖曳着长长的水草，唯有眼睛是两颗燃烧的绿磷，在黑暗中连成一片鬼火。

“划向那片石柱！” 艾文突然拽住哈桑的胳膊，指向河道中央的石阵。那些石柱半截浸在水中，表面刻满了楔形文字，正是他在日记里记载的 “船葬祭祀文”，“那里有星图原始坐标！”

哈桑几乎是立刻调转船头，船桨在水中划出急促的弧线。艾文趁机将日记塞进防水袋，摸出腰间的紫外线手电筒 —— 这是胡夫墓室里安娜用生命换来的道具，能照出肉眼不可见的刻痕。光柱穿透浑浊的水汽，石柱上果然显现出淡紫色的星图轨迹，与壁画残片的残缺部分刚好吻合。

“北斗七星的位置被调换了。” 艾文飞快记录着坐标，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古埃及人认为北斗是冥王的秤杆，这里却被改成了‘引路星’—— 等等，这不是星图，是河道走向图！”

水下的拖拽声突然变得清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贴着船底游动。艾文低头看向船板缝隙，透过浑浊的河水，他看见一张肿胀的人脸正贴在船底，长发像水草般缠绕着船舵。那是张女人的脸，脖颈处挂着的金项链格外眼熟 —— 和之前安娜佩戴的护身符一模一样。

“安娜？” 艾文失声惊呼，紫外线光柱猛地照向水面。那张脸瞬间消失，只留下一圈圈扩散的涟漪，水中却浮起半片亚麻布，上面用鲜血写着 “不要信他”。

“博士，小心！” 哈桑的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一只水鬼突然从石柱后窜出，腐烂的手指抓住了艾文的手腕。艾文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蔓延，意识瞬间出现恍惚 —— 他仿佛看见安娜被法老残魂寄生时的模样，她举着考古铲刺向自己，眼里满是绝望。

“砰！” 船桨重重砸在水鬼头顶，哈桑的脸因用力而扭曲，脖颈处的青纹愈发明显，“别发呆！它们会拖走你的灵魂！”

艾文猛地回过神，火焰喷剂再次喷出火焰。水鬼发出尖叫，化作一滩绿汁融入水中。他喘着粗气看向哈桑，对方正背对着他调整船桨，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紫外线光柱扫过他的后背，艾文瞳孔骤缩 —— 哈桑的衣摆下，露出半截带血的刻痕，和石柱上的 “献祭” 符号完全一致。

“你早就知道这些刻痕的意思，对吗？” 艾文的声音干涩。声波驱鬼器的冷却提示音刚好响起，他却没有立刻去拿，而是紧紧盯着哈桑的背影，“穆罕默德死前给你的银镯子，是用来检测混沌污染的，现在它在发黑。”

哈桑的动作僵住了。他缓缓转过身，脸上的惊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平静。脖颈处的青纹爬上脸颊，像藤蔓般缠绕着眼角，“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你故意把船划向假出口开始。” 艾文摸出日记，翻开最新解码的一页，上面用红笔圈出 “宿主” 二字，“地下河葬的规则是‘水鬼需宿主引导祭品’，你就是那个宿主。之前给我的出口坐标，全是陷阱。”

哈桑突然笑了，笑声里混着水泡破裂的声音。他抬起手，指甲开始变长、发黑，“钟表匠大人说得没错，学者总是太聪明，却也太固执。你以为解开星图就能出去？这里的每一滴水，都泡着上千个守墓人的灵魂，你们都是给冥王的祭品。”

水面剧烈翻涌起来，数不清的手臂从水中伸出，抓住了木船的边缘。艾文看见那些水鬼的脸上，都带着和哈桑一样的青纹，它们的嘴唇开合着，重复着同一句话：“献祭…… 归墟……”

“声波驱鬼器！快用它！” 哈桑突然嘶吼起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它们要出来了！船撑不住了！”

艾文没有犹豫，立刻按下声波驱鬼器的开关。刺耳的高频噪音瞬间穿透河道，水面剧烈震荡起来，那些抓住船舷的手臂纷纷松开，水鬼们痛苦地蜷缩成一团，身体在声波中逐渐透明。哈桑捂着耳朵跪倒在地，青纹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像是在与某种力量对抗。

“这些水鬼是被混沌污染的守墓人残魂！” 哈桑的声音断断续续，嘴角溢出黑血，“钟表匠用混沌控制了它们，让我引诱闯入者…… 但他骗了我，他要的不是祭品，是你的解码能力！”

艾文的大脑飞速运转。之前解码的 “献祭文” 里反复提到 “冥王之眼”，结合星图轨迹，他突然意识到所谓的 “冥王之眼” 根本不是星图，而是河道尽头的漩涡 —— 那是之前哈桑说的 “出口”，现在想来，分明是混沌能量的聚集点。

“船葬文里说‘以声为引，以魂为灯’。” 艾文突然抓起日记，撕下一页点燃，“声波驱鬼器的频率不对，需要调整到与守墓人残魂共鸣的波段！”

火焰照亮了哈桑惊愕的脸。他看着艾文飞快转动声波驱鬼器的调频旋钮，突然明白了什么，“你要唤醒它们的理智？不可能！混沌污染太深了 ——”

“安娜的护身符能净化混沌。” 艾文打断他，摸出从安娜尸体上取下的金项链，“穆罕默德的银镯子能引导残魂，把它们给我！”

哈桑毫不犹豫地扯下银镯子，连同自己的金戒指一起递给艾文。艾文将饰品绑在声波驱鬼器的天线处，调频旋钮终于转到了正确位置。声波驱鬼器发出的噪音突然变了，不再刺耳，反而像古老的祭祀歌谣，带着苍凉的韵律。

水面奇迹般地平静下来。那些水鬼停止了嘶吼，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艾文看见之前那张女人的脸再次浮现，她对着艾文微微点头，然后转身向石柱游去，无数水鬼跟在她身后，形成一道长长的白色洪流。

“它们在帮我们开路！” 哈桑惊喜地喊道，挣扎着站起来划船。艾文却皱起了眉头 —— 他看见那些水鬼游过的地方，水面泛起黑色的涟漪，混沌能量正在快速聚集，像是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被唤醒了。

突然，河道尽头的漩涡开始旋转，黑色的雾气从漩涡中涌出，凝聚成一只巨大的手臂，猛地拍向木船。艾文反应极快，将声波驱鬼器调到最大功率。声波与黑雾碰撞，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木船在巨浪中剧烈摇晃，差点翻覆。

“那是混沌核心的投影！” 哈桑脸色惨白，“钟表匠在利用水鬼的残魂喂养它！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否则会被它吞噬！”

艾文低头看向日记，最后一页的解码已经完成。上面写着 “出口在船底”，与哈桑之前说的 “漩涡出口” 完全相反。他刚要开口，就看见哈桑突然捂住胸口，身体剧烈抽搐起来，青纹从他的皮肤下凸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它们要控制我了……” 哈桑的眼睛开始翻白，手指指向船底的破洞，“船底有暗门，通往星图密室…… 快…… 走……”

一只黑色的触手突然从哈桑的胸口钻出，带着腥臭的黏液。艾文举起火焰喷剂，却被哈桑猛地推开。“别烧我……” 哈桑的声音带着哭腔，“用银镯子…… 刺我的心脏…… 那里是混沌核心的寄生点……”

水下的拖拽声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绝望的呜咽。艾文看着哈桑扭曲的脸，想起安娜自刺时的决绝，穆罕默德挡在星图射线前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抓起银镯子，尖锐的棱角对准哈桑的胸口。

“对不起。” 艾文的声音颤抖，却没有犹豫。银镯子刺入的瞬间，哈桑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爆发出耀眼的白光。黑色触手瞬间化为灰烬，水面上的黑雾也开始消散，那些水鬼对着艾文深深鞠躬，然后沉入水中，消失不见。

哈桑的身体软软倒下，胸口的伤口处，一枚青铜残片掉了出来 —— 那是钟表匠的时钟残片，上面刻着与紫檀木梳妆匣相同的螺旋纹路。艾文捡起残片，触手生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寒颤，残片上竟残留着微弱的意识波动，像是钟表匠的低语。

“做得好，学者。” 残片里传出冰冷的声音，“你帮我净化了水鬼的残魂，现在，混沌核心可以吸收它们的力量了。”

艾文猛地抬头，看向河道尽头的漩涡。黑雾散去后，漩涡中心浮现出一张巨大的人脸，正是钟表匠的模样，只是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翻滚的混沌能量。“你以为找到真出口就能逃出去？” 钟表匠的声音在河道里回荡，“星图密室里的时间腐烂，会让你变回胎儿，最后彻底消失。”

木船突然剧烈晃动，船底的破洞越来越大。艾文低头看去，破洞下方果然有一道暗门，上面刻着星图符号，与日记里的出口描述完全一致。但暗门周围的水面开始冒泡，浑浊的河水逐渐变得透明，他看见暗门后站着无数个 “自己”，他们都穿着破烂的衣服，皮肤呈现出婴儿般的粉嫩，眼睛里却满是惊恐。

“那些是被时间腐烂吞噬的学者。” 钟表匠的笑声带着恶意，“你会和他们一样，忘记自己是谁，成为星图密室的一部分。”

艾文抓起声波驱鬼器，又看了一眼哈桑的尸体。对方的脸上带着解脱的微笑，胸口的伤口处，一朵白色的莲花正在缓缓绽放 —— 那是古埃及象征重生的符号。他突然明白，哈桑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却还是选择了反抗，就像安娜和穆罕默德一样。

“我不会让你们白白牺牲。” 艾文将青铜残片塞进防水袋，然后抱起哈桑的尸体，走向船底暗门。水下的 “自己” 们开始拍打暗门，嘴里发出模糊的呼喊，像是在求救，又像是在引诱。

暗门缓缓打开，里面传来古老的齿轮转动声。艾文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声波驱鬼器在他手中发出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前方漫长的通道。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刻满了星图和文字，最显眼的是一行巨大的世俗体文字：“星图是谎言，时间是牢笼。”

他刚走了几步，身后的暗门突然关上。通道里的灯光瞬间熄灭，只有声波驱鬼器的光芒还在闪烁。黑暗中，传来无数双脚步声，越来越近。艾文握紧火焰喷剂，转身看向身后 —— 那些 “自己” 正从黑暗中走出来，他们的皮肤越来越嫩，身体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群挥舞着手臂的婴儿，嘴里发出尖锐的啼哭。

而通道尽头，一道耀眼的白光正在亮起，里面传来钟表匠的低语：“欢迎来到星图密室，这里有你想要的所有真相 —— 包括归墟之门的谎言。”

艾文的脚步顿住了。他看着那些婴儿，又看向白光深处，突然想起陈默的怀表，千夏的符笔，阿明的桃木剑，胖子的笑声。那些伙伴的脸庞在他脑海中浮现，给他带来一丝勇气。他举起声波驱鬼器，调整到最高频率，然后向着白光走去，婴儿的啼哭和齿轮的转动声，在他身后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