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屏障之前,时间如同粘稠的琥珀,缓慢而沉重地流逝。最初的狂热与试探,早已被冰冷的现实冲刷殆尽,焦躁与无奈的情绪,如同无声的瘟疫,在每一位天骄心头蔓延、发酵,让这片本就压抑的空间几乎要凝固。
凤青璇面前,那枚曾流转七彩霞光、被视为丹峰秘宝的灵丹,此刻光华已然黯淡,如同蒙尘的明珠。她不得不承认一个残酷的事实:仅凭丹道对草木生机、能量转化的感应,去窥探这蕴含天地本源法则的屏障,无异于以管窥天,根本无法触及其本质的万分之一。她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甲几乎要掐入掌心,清冷的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挫败与不甘。
另一侧,雷昊周身那曾狂暴闪烁、足以撕裂山岳的紫色雷光,此刻也彻底熄灭了。他之前数次怒吼着,将凝聚了毕生修为的雷霆之力狠狠轰向光幕,结果却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最微弱的涟漪都未能激起,反而被那屏障浑然一体的反震之力弄得气血翻腾,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他脸色铁青地退到一旁,魁梧的身躯微微佝偻,死死攥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喉咙里发出压抑着极度愤怒与不甘的低沉嘶吼。
最阴暗的角落里,星算子手中的那面古朴龟甲,终于承受不住他近乎疯狂、透支心神的推算压力,发出“咔嚓”一声清脆的悲鸣,一道深刻的裂纹贯穿了甲面,仿佛预示着他希望的彻底破灭。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殷红的鲜血,原本苍白的脸此刻更是惨淡如金纸,布满血丝的双眼中,交织着蚀骨的贪婪、滔天的怨毒以及面对天堑时的深深无力感。
佛修们诵经的声音依旧平和悠远,带着渡化一切的慈悲愿力,然而那金色的佛光涟漪荡漾到屏障光幕之上,却如同水滴落入浩瀚沙漠,瞬间便被那蕴含万法本源的混沌气息同化、消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几位年长的高僧眉宇间的凝重之色愈发深重,诵经的节奏也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
观星殿的那位真传弟子,手中的微缩星空仪转速明显慢了下来,其上原本璀璨生辉的星点也变得明灭不定,仿佛与头顶那片真实星云的联系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干扰甚至切断了。他眉头紧锁成了一个川字,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显然他赖以成名的星象推演之术,在这代表天地终极规则的光幕面前,遇到了难以逾越的、本质上的瓶颈。
就连一直抱臂旁观、神色懒散的天剑阁青年,此刻也收敛了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他环抱的双臂放下,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古朴的剑柄之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锐利如剑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那片浩瀚的光幕上,眼神中首次露出了真正的凝重与思索。
而始终静立、仿佛与道合真的云衍,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光洁的额角也渗出了一层细密晶莹的汗珠,呼吸比之前略微急促了一丝。显然,即便以他天人合一的境界,长时间以心神直接沟通、试图理解这片本源法则的洪流,对他而言也是极其巨大的消耗。
铁无痕如同一尊黑色的冰雕,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挣扎与挫败。他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仿佛眼前这一幕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这道屏障,自青云宗发现并掌控这古碑秘境无数年来,便如同亘古存在的天堑,能真正触及其中一丝奥秘者,无不是惊才绝艳、气运逆天之辈,凤毛麟角。维护此地的稳定与平衡,远比对某个天才的破格宽容更为重要。
就在这片绝望的沉寂如同浓墨般即将吞噬所有人的希望,连最坚韧的心志都开始动摇,几乎要放弃这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终极机缘之时——
叶秋,动了。
他的动作并不迅疾,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与沉稳。他没有像雷昊那样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像星算子那样祭出诡异莫测的法器,也没有像云衍那样彻底放空自我融入天地。他只是在无数道或疑惑、或审视、或残余着最后一丝期盼的目光注视下,于那片浩瀚光幕前寻了一处相对平静的空地,缓缓地、如同老僧入定般,盘膝坐了下来。
下一刻,一股无形无质、却磅礴浩瀚到令在场所有人心神剧震的神识之力,以叶秋为中心,如同沉睡于九幽之下的太古巨龙骤然苏醒,温和却不容抗拒地弥漫开来!这股神识并非蛮横地冲击屏障,也非散乱地四处探查,而是如同最高明的织女手中最细腻的丝线,又如同浩瀚无边的智慧海洋泛起的温柔波涛,缓缓地、坚定地贴近那流淌着亿万道纹、演化着宇宙生灭的光幕。
更为奇异的是叶秋周身气息的变化。他虽闭上了双眼,摒弃了外界视觉的干扰,但在其眉心识海深处,仿佛有一枚无形无相、却能洞彻本源的道韵之眼豁然睁开!那枚一直沉寂于他识海中央的“源初道纹”,此刻清光大放,不再是简单的共鸣震颤,而是化作了一座无比复杂、无比精妙的桥梁与运算核心!它开始以一种超越常人思维极限、近乎于“道”本身运作的方式,疯狂地接收、解析、推演着从屏障光幕上汹涌而来的、堪称恐怖的信息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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