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阳令 第7章 有种你过来呀

振兴废车场，汽车坟场。

巨大的空地上，堆满了小山般的报废汽车残骸，锈迹斑斑，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机油味和一股说不清的**气息。

车刚停稳，呼啦啦从一堆废车后面涌出来二十多号人，清一色社会小青年打扮，手里拎着棒球棍、洋镐把，眼神不善。

领头的是个光着膀子的壮汉，一身腱子肉，上面纹满了花花绿绿的图案——关公菩萨？飞天？还有条龙看着像带鱼？

他手里掂量着一根粗壮的钢管，斜眼打量着我们这奇怪的组合：西装笔挺的任五六，民国丫鬟小姚，制服古怪的老钱，外加一个看着就很好捏的我，

「就你们几个？彪哥没空陪你们玩。我叫丧彪（这名儿起得真吉利），这片儿归我罩！听说有人想『拆庙』？」 他目光最后落在任五六身上，显然觉得这位才是正主。

任五六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眼前这群人只是碍眼的垃圾。他微微侧头，语气平淡无波：「小姐，此地腌臜，您和小姚留在车上即可。」

「不行！」 我脱口而出。开什么玩笑！把我一个人（加个小姚）留车上？万一被这帮人开了罐头呢？虽然这车看着挺结实……但我还是觉得在任五六身边（哪怕他是个鬼）更有安全感。

任五六没再坚持，只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老钱一看这阵仗，瞅瞅对面那二十多根明晃晃的棍棒，再想想刚才挨那一巴掌，立功赎罪的心思占了上风！

他一个箭步窜到我们前面，挺起他那精瘦的胸脯，对着那纹身男丧彪吼道：「呔！哪来的杂碎！敢在任爷面前耍横！识相的……」

「滚开！」 丧彪根本没耐心听这穿着古怪制服的家伙废话，砂锅大的拳头带着风声，一拳就捣了过来！速度极快，势大力沉！

老钱也算机灵，想躲，但对方太快了！他只来得及把双臂交叉护在胸前。

「嘭！」

一声闷响！老钱那精瘦的身体像个破麻袋一样，直接被这一拳打得离地飞起！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哐当」一声砸在三四米外一辆报废面包车的车门上，把车门都砸凹进去一大块！人顺着车门滑下来，瘫在地上直哼哼，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爬不起来了。

「就这？！」 丧彪啐了一口，轻蔑地甩甩手，仿佛只是拍飞了一只苍蝇。他目光越过瘫软的老钱，重新锁定任五六，钢管一指，狞笑道：「该你了！小白脸！」

二十多个混混齐刷刷上前一步，棍棒指向我们，眼神凶狠。

小姚立刻紧张地往前挪了半步，隐隐把我护在身后，大眼睛警惕地盯着四周。

任五六终于抬起了眼皮。他看着被打飞的老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然后，他的目光缓缓移向那个纹着带鱼龙的丧彪。

他微微歪了歪头，看着丧彪，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的、如同看死人般的弧度，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废车场：

「你刚才说……这片儿，归你罩？」

丧彪回了句「有种你过来呀」

话音还在废铁堆里嗡嗡回响呢，任五六动了。

咋动的？我都没看清！就感觉眼前一花，像快进跳了帧！前一秒他还离丧彪好几米远，下一秒，人就已经贴到丧彪那纹着海带龙的胸口了！

「嗷——！！！」

丧彪一声惨叫，响彻整个废车场，惊飞了远处电线杆上几只打盹的乌鸦。

我脖子刚想往那边扭，一双微凉的小手就「啪」地捂住了我的眼睛。

「小姐，别看！腌臜！」 小姚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点紧张，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

这小丫头片子，手劲儿还挺大！捂得那叫一个严实！

眼前一片黑，但耳朵可没闲着！

「咔嚓！」

「嗷呜——！」

「嘭！」

「呃啊——！」

「我错了！爷爷！祖宗！饶命啊——！！」

骨头断裂的脆响、沉闷的撞击声、丧彪从嚣张到凄厉再到哭爹喊娘的嚎叫，跟交响乐似的，立体环绕音效在我耳边炸开！

期间还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吱嘎」声和重物砸地的「哐当」声，我猜大概是丧彪先生在跟报废汽车进行亲密接触？

小姚捂着我眼睛的手很稳，但我能感觉到她身体微微绷紧，似乎也在「欣赏」这场面？

任五六全程一声不吭，只有丧彪的惨叫和重物落地的声音在废车场里此起彼伏，伴奏是那群混混倒吸凉气和棍棒「哐当」掉地上的声音。

这沉默的施暴，比喊打喊杀还吓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实际可能就一两分钟），丧彪的嚎叫变成了有气无力的哼哼唧唧。

捂着我眼睛的手松开了。

小姚挡在我身前，没完全让开视线，但我从她肩膀上方，还是能瞥见一点战况。

嚯！

刚才还嚣张跋扈、一身腱子肉的丧彪，此刻像条被抽了筋的死狗，瘫在一辆被砸得凹进去一大块的报废小轿车引擎盖上。那身引以为傲的「纹身皮肤」上，现在布满了新鲜的青紫、血痕，还有几个清晰的……鞋印？

他的一条胳膊以极其诡异的角度弯折着，另一条胳膊抱着肚子，蜷缩成一团，哼哼唧唧，进气多出气少。

那张凶悍的脸肿得像猪头，眼睛只剩一条缝，里面全是惊恐和绝望。

地上散落着几颗带血的牙齿，还有他那根宝贝钢管，已经弯成了 U 形。

任五六呢？就站在引擎盖旁边，仿佛刚才打架的不是他；慢条斯理地用一块雪白的手帕擦着他那双锃亮的皮鞋，皮鞋上沾了点灰，还有一滴……疑似血迹？

废车场一片死寂，那二十多个混混，个个面如土色，手里的家伙早扔地上了，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看任五六的眼神跟看活阎王没区别。

任五六擦完鞋，随手把那块沾了点污渍的手帕像扔垃圾一样丢在哼哼唧唧的丧彪脸上。

他这才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那群鹌鹑似的混混，最后落在引擎盖上的「人形垃圾」身上，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耳朵里：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

丧彪从手帕底下发出微弱而惊恐的呜咽声，疯狂点头（或者说试图点头，因为脖子好像也不太利索了）。

「很好。」 任五六微微颔首，「给你主子打电话。就说……」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的弧度，「庙，拆得差不多了。让他亲自来……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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