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恋恋不舍地滑下苏家灵矿那锯齿状的山脊线,暮色便如同浸了水的浓墨,迅速在天际渲染开来。矿厅屋顶上那些嵌入石壁的夜明珠,仿佛感应到了光线的消退,次第亮起柔和而明亮的光芒,将整个青石铺就的厅内地面映照得如同铺了一层流动的碎银,光洁可鉴。苏母早已在厅内忙碌多时,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谈笑声,她立刻放下手中那只正在擦拭的、描绘着青鸾纹的灵陶碗,快步迎向门口。
她今日特意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云锦长裙,裙摆上用同色丝线绣着繁复而精致的流云暗纹,行动间,裙裾如水波流淌,衬得她丰腴却依旧玲珑的身段更添几分雍容。一根水绿色的丝绦松松系在腰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腰线。发髻梳得一丝不苟,间中别着一支做工精巧、花瓣颤巍巍的银质梅花簪,鬓角处故意垂下两缕微卷的发丝,随着她轻快的步履微微晃动,为她温婉的眉眼平添了几分灵动与风情。
“可算是回来了,”苏母未语先笑,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极富感染力。她先是自然而然地握住女儿苏清颜的手,目光慈爱地扫过她裙摆上几处不甚明显的草屑和湿痕,语气带着亲昵的嗔怪,“去灵田也不当心些,这上好的料子,沾了泥露多难清洗。快,都别站着了,坐下歇歇脚,娘用那口千年灵泉的水,给你们炖了拿手的灵膳,正好驱驱寒气。”
说着,她的目光转向林默、周浩、陈雨,最后落在蹦蹦跳跳的苏灵儿身上,语气愈发热情洋溢,“林默,周浩小友,陈雨小友,还有咱们的小灵儿,这一路奔波都辛苦了,快,都入座。今天都尝尝婶子的手艺,尤其是那道灵米炖灵鸡,火候足着呢!”
苏清颜被母亲温热的手掌握着,感受到那熟悉的关切,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下意识地用手拂了拂裙摆上那几点顽皮的草叶痕迹,轻声细语地解释,仿佛在分享一个甜蜜的秘密:“娘,我们去看了新移栽的温肠草幼苗,在灵罩里长得可精神了,绿莹莹的。以后……以后就能用最新鲜的温肠草嫩叶给您……还有大家做糕点了。”她话到嘴边,悄悄把“给您和林师兄”换成了“大家”,耳根却不由自主地更红了些。
“可不是嘛,”苏母笑吟吟地点头,眉眼弯弯,转身从旁边那张铺着靛蓝色桌布的石制食案上,端过一只温润的白玉小碗,碗中盛着大半碗色泽莹绿、热气袅袅的粥羹,小心翼翼地递到苏清颜手中,“娘就知道你惦记着。你这肠胃,金贵着呢,稍微累着点或是吃了不对付的东西就闹脾气。来,这是娘特意给你单独炖的温肠草幼苗粥,里面加了新采的幼苗最嫩的尖儿,又用文火慢煨了半个时辰,最是温和养胃,快趁热喝了它。”
碗中的粥,米粒几乎已经完全化开,与切得极碎的温肠草嫩叶融为一体,呈现出一种充满生机的淡绿色,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混合了灵谷醇香与温肠草清气的怡人气息。苏清颜双手接过那温热的玉碗,指尖传来的暖意仿佛直接流入了心田。她抬起眼眸,对着母亲露出一个带着依赖和感激的甜美笑容:“谢谢娘。”她用配套的玉勺轻轻舀起一勺,放在唇边细细吹凉,然后才送入口中。温热的粥液顺着喉咙滑下,所过之处,仿佛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过,不仅驱散了在灵田行走时沾染的些许疲惫,连那因之前灵力稍有紊乱而隐隐传来的、细微的肠胃不适感,也在这股暖流中悄然平复了下去。
林默就坐在苏清颜身侧的凳子上,目光落在她小口喝粥时那专注而满足的侧脸上,看着她长而浓密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微微垂下,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柔和的阴影,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一个几不可察的温柔弧度。这时,苏母端着一个看起来颇为沉重的、散发着古朴气息的褐色大陶盆走了过来,稳稳地放在厅中央那张最大的石桌正中。
她伸手揭开紧扣的盆盖,刹那间,一股极其浓郁诱人的香气如同实质般喷涌而出——那是灵鸡特有的鲜香与灵米被长时间炖煮后释放的醇厚米香完美融合的气息,瞬间霸占了整个矿厅的每一寸空间。陶盆之内,一只体型饱满、处理得干干净净的灵鸡安然卧在浓白粘稠的米浆之中,鸡皮被炖成了诱人的金黄色,表面泛着一层油亮的光泽,仿佛在无声地邀请着食客。吸饱了鸡汤精华的灵米粒粒饱满圆润,几乎呈半透明的胶质状,上面还点缀着些许翠绿欲滴的、被切得极细的灵葱碎末,色彩搭配得令人食指大动。
“这便是我们灵矿待客最拿手的灵米炖灵鸡了,”苏母脸上带着自豪的笑容,向众人介绍,“这灵鸡是散养在灵矿后山那片灵草坡上的,平日里吃的都是沾染了灵气的草籽虫蚁,肉质紧实却又不失细嫩。再用矿脉深处那口灵泉活水,配上陈年的紫灵米,小火慢炖足了两个时辰,直到骨酥肉烂,汤汁收浓。最是滋补灵力,温养经脉。林默,你如今是筑基期的修士,日常修炼消耗远非寻常练气期可比,正需要这般扎实的滋补,来,多吃点,千万别跟婶子客气。”说着,她拿起一把宽大的陶勺,动作利落地舀起一大块连着酥烂鸡皮的腿肉,又盛了满满半碗浸润了金黄鸡油的灵米,一同放入一个胎质细腻的青瓷大碗中,热情地递到林默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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