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7月的兴县,午后的阳光像火炭般烤着大地,菜园里的黄瓜藤都蔫蔫地垂着叶子。秦宇轩蹲在地里,帮着大姐秦萱荣薅草,看着三个姐姐挽着裤脚、汗透衣衫的模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秦萱荣刚直起身擦汗,额角的汗珠顺着晒得泛红的脸颊滚落,砸在干裂的泥土里:“轩儿,别干了,去树荫下歇着,你读书的人哪禁得住这日头。”二姐秦萱芝和三姐秦萱慧也停下手里的活,坐在田埂上,粗糙的手掌里还攥着没拔净的草。
看着姐姐们手上磨出的厚茧、胳膊上晒出的红痕,秦宇轩鼻尖发酸。自他帮徐叔打理面馆,上个月就分了600块,加上之前的竞赛奖金和累积分成,手里攒了1200多块。这些钱在当时是实打实的“巨款”,足够撑起家里不少事。晚饭时,望着桌上的玉米糊糊、咸菜,还有母亲舍不得吃、留给秦萱晴的鸡蛋,他从贴身布袋里掏出一沓崭新的票子,轻轻放在桌上。
“爸、妈,这是800块,你们拿着。”秦宇轩的声音打破了饭桌上的安静,“上个月面馆分了600,加上之前的积蓄,我留了400块在身上够花,这些钱先给家里周转。”
一家人都愣住了,母亲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尖碰了碰票子,又缩了回去:“这么多钱……你在西安可不能委屈自己。”父亲也放下旱烟袋,烟杆在桌角磕得咚咚响:“面馆生意再好,也不能要你这么多钱。”
“徐叔说我帮着把成本算精了、客源稳住了,这是我该得的。”秦宇轩笑着解释,“我在学校有助学金,平时除了吃饭没别的花销,这些钱本就该给家里。”
秦萱荣红了眼眶:“轩儿在外头操持生意、读书,却把大头钱寄回来……”
“姐,咱们是一家人。”秦宇轩打断她,话锋一转,“我还有个主意,想让你们少受些日晒雨淋。”
他看向三个姐姐:“我在西安见人摆裁缝摊,帮人做衣服、织毛衣,一件衣裳手工费就好几块。大姐、二姐、三姐手巧,要是买台缝纫机,帮村里人做衣裳,比在生产队一天挣几分工分强多了。”
秦萱荣眼睛一亮,手里的粗瓷碗差点没端稳:“我年轻时跟隔壁王婶学过踩缝纫机,就是没机器练手!只是……缝纫机可贵了,听说要一百多块呢。”秦萱芝也点头:“咱们织的毛衣,村里媳妇都问过花样,就是没个趁手的家伙什。”
“钱的事不用愁。”秦宇轩拍了拍桌上的钱,“一百多块买台新的正好,明天我就去县里供销社挑台好的,蝴蝶牌的缝纫机耐用,咱们一步到位。”
父亲抽着旱烟,烟圈绕着头顶转:“生产队那边得说通,别让人说咱们偷懒。”
“明天我陪您去见队长。”秦宇轩说,“现在政策松了,咱们跟队长说清楚,手工活挣的钱按市价折算工分,不耽误抢收抢种,肯定能行。”
第二天一早,秦宇轩陪着父亲找到生产队队长。队长听说他是大学生,还挣了钱想着帮衬家里,又听了手工活折算工分的主意,当即拍了大腿:“秦家小子有出息!这主意实在!只要不耽误队里的急活,你家姐妹就放心做手工,工分我给你们算足。”
好消息传回家里,三个姐姐乐得合不拢嘴。秦宇轩直奔县里的供销社,花135块挑了台崭新的蝴蝶牌缝纫机,又买了几捆结实的线团和几匹常用的粗布,雇了辆三轮车直接拉回了家。
当锃亮的缝纫机摆在堂屋时,秦萱荣摸着光滑的机身,手指都有些抖。秦宇轩帮着调试好针脚,秦萱荣试着踩了几脚,细密整齐的针脚从布料上划过,惹得秦萱芝、秦萱慧围着机器转圈圈。秦萱晴也凑过来,把哥哥教的“成本核算表”递过去:“大姐,做一件褂子要多少布料、收多少手工费,表上都写清楚了,保准不吃亏。”
出发回西安的前一天,秦宇轩又给母亲塞了100块:“这钱留着给萱晴买复习资料,等她成绩出来,填志愿、办手续都方便。”母亲攥着钱,眼眶通红:“你总想着家里,自己在外头可得好好吃饭。”
火车驶离兴县站时,秦宇轩望着窗外的田野,心里满是踏实。800块钱能让父母少些操劳,135块的缝纫机帮姐姐们跳出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而秦萱晴的高考成绩也快要揭晓了。这个夏天,藏着改变生活的力量,正顺着铁轨,朝着西安的方向,朝着更亮的未来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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