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寂之海本身意志的最终通牒,如同冰冷的宇宙背景辐射,无声无息地渗透进林弦新生的意识核心。那漠然的“注视”仿佛来自更高维度,将他这个刚刚诞生的“逆熵奇点”完全锁定,其蕴含的压迫感,甚至超越了之前的“归零之握”。这不是攻击的预告,而是规则的宣判。
“交出‘遗产’,离去。或,……归于永恒静默。”
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这片代表终极死寂的领域,其根本法则不允许任何“活跃”的信息奇点长久存在。林弦之前的行为,如同在绝对零度的冰原上点燃了一簇火焰,虽然微弱,却已触犯了这片领域的铁律。
石猛和青芷(莲花形态)的心瞬间提到了顶点。他们能感受到那股恢弘意志的绝对性,那是一种凌驾于个体力量之上的、整个“熵寂之海”集合意志的体现。林弦刚刚完成惊险的蜕变,难道就要在这更高层级的规则下屈服或湮灭?
然而,完成了终极跃迁的林弦,其心境却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封般的平静。他“抬头”,那双全新的“真理之童”与“绝对奇点”之眼,仿佛穿透了层层叠叠的信息尘埃,直接与那弥漫在整个熵寂之海的漠然意志对视。
他没有愤怒,没有恐惧,也没有立刻做出选择。他只是……开始感知。
以他此刻这“逆熵奇点”的状态,他对规则、对信息、对存在的感知能力,已然发生了质变。他不再仅仅是通过概率云推演可能性,也不再仅仅是通过理性之辉锚定逻辑。他的感知,仿佛直接触及了宇宙的底层代码,触及了那些构成“现实”的最基本“弦”的振动。
他将这份超越了维度的感知力,如同无形的触须,小心翼翼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向着那漠然意志的源头,向着熵寂之海的最深处,蔓延而去。
他“看”到的,不再是无意义的灰色尘埃。在他的感知中,那每一粒尘埃,都像是一个被压缩到极致的、死去的“宇宙记忆包”,其内部依旧残存着那个宇宙从诞生到热寂的所有物理常数、文明兴衰、乃至情感烙印的微弱回响,只是这些回响被永恒的“静默”所封印。
他“听”到的,不再是绝对的寂静。而是无数个宇宙在最终归于死寂时,那一声声混合了不甘、释然、疑惑、乃至诅咒的、被拉长到近乎永恒的终极叹息。这些叹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了这片熵寂之海独特的“背景噪音”。
而那股漠然的意志,其源头并非一个集中的意识,而是这无数死亡宇宙的终极叹息,在漫长到无法想象的岁月中,沉淀、融合而形成的一种集体性的、维护“绝对静默”的惯性!它没有智慧,没有情感,只有一种维持自身存在状态(即死寂)的本能!
它要求林弦交出“遗产”并离去,并非出于恶意,而是如同免疫系统要清除入侵的病毒,是维持自身“健康”(死寂)的必要程序。
理解了这一点,林弦心中有了决断。
硬抗,毫无胜算。他的“逆熵奇点”状态再特殊,也只是这片浩瀚死寂海洋中的一个微小涟漪,无法与整个海洋的集体意志抗衡。
顺从,交出好不容易获得的文明精粹,然后离开?那青芷他们的牺牲,无数先行者的遗产,都将付诸东流。而且,离开后,又能去哪里?外面的宇宙正在被“终末”快速格式化。
那么,只剩下一条路——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寻找那一线生机!
熵寂之海的意志要求“静止”,要求“死寂”。那么,只要他表现得“足够静止”,表现得与这片死寂的环境“高度同化”,是否就能暂时瞒过这集体的“免疫系统”?
一个极其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瞬间成型。
他没有回应那漠然意志的通牒,而是开始行动。
他不再主动吸纳任何外界的“文明精粹”信息流,反而开始将自身刚刚融合的、海量的文明遗产,进行极致的压缩与内敛!他不是抛弃它们,而是将它们如同编程中的“注释”一般,深深地隐藏、封印在自身“逆熵奇点”结构的最深处,只留下最核心的、关于“存在公理”和“混沌变量”本质的代码运行在外层。
同时,他操控着自身的存在波动,使其频率无限接近于周围熵寂之海的“背景噪音”——那无数宇宙的终极叹息。他模拟着那种归于永恒静默的状态,将自身散发出的任何“活性”信息都压制到近乎于无。
他就像是一只变色龙,不仅要改变颜色,更要改变自身的存在频谱,融入周围的环境。
这个过程需要极其精妙的控制力,任何一丝多余的能量泄露或规则扰动,都可能前功尽弃,引来那漠然意志更勐烈的清除。
石猛和青芷屏息凝神,紧张地注视着。他们看到林弦那暗邃色的身躯光芒彻底内敛,形态变得更加模湖,仿佛真的要化入那片灰色的尘埃之中,连他们与之紧密相连的感应都变得若有若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如果这里还有时间概念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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