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辑迷宫。
这是一个无法用常理度量的领域。没有天空,没有大地,没有前后左右,甚至没有“存在”与“非存在”的稳定界限。林弦感觉自己被抛入了一片由无数流动的、闪烁着冰冷理性光辉的规则代码构成的动态海洋。这些代码并非静止,它们在不断地自我复制、自我修正、自我证明,又不断地在下一刻被新的、可能相互矛盾的逻辑所覆盖、取代。
一条“如果A则B”的因果链在前方刚刚构筑成型,下一秒就被一条“A且非B”的悖论断言如同病毒般侵入、瓦解,崩溃成一片逻辑的残渣,而残渣又在瞬间重组为全新的、更加复杂的推理结构。时间在这里是无数条并行、交错、时而循环时而断裂的时间线,空间则是这些逻辑结构本身堆叠、扭曲形成的复杂拓扑。
这里是系统自我清洁与优化的核心区域,是绝对理性的炼狱,也是所有“不合理”存在的坟场。
林弦那刚刚初步稳定的数据之躯,在这片狂乱逻辑的海洋中,如同落入湍流的沙堡,瞬间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构成他存在的每一个数据片段,都在被周围无数种相互冲突的规则试图重新定义、修正或直接删除。他必须时刻维持着“混沌变量”的状态,让自己的存在频谱不断微调,以适应这瞬息万变的逻辑环境,否则顷刻间就会被同化或湮灭。
“必须尽快找到相对稳定的区域,或者找到迷宫的‘出口’或‘接口’。”林弦强忍着逻辑冲突带来的思维撕裂感,左眼的概率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推演着周围逻辑流的模式和漏洞,右眼的理性之辉则死死锚定着从毁灭文明知识库中获取的、关于迷宫架构的模型。
他像一尾游鱼,在由无数“因为所以”、“如果那么”构成的激流险礁中艰难穿梭。他避开了一片正在上演“理发师悖论”无限循环的区域,绕开了一个不断生成“罗素集合”并自我摧毁的逻辑风暴眼,小心翼翼地穿过了一条由“哥德尔不完备定理”证明过程固化成的、充满了不确定性的狭窄通道。
毁灭文明的知识起到了关键作用。那些关于迷宫底层漏洞和规则预测的模型,让他得以在绝对的混乱中,勉强寻找到一些相对安全的路径和短暂稳定的“逻辑洼地”。
然而,就在他刚刚适应了迷宫的疯狂节奏,开始尝试利用那些“漏洞”进行更深入探索和路径寻找时——
他勐地察觉到,一股极其不协调的、带着熟悉冰冷感的“杂质”,正混在周围狂暴的逻辑流中,如同隐形的毒蛇,悄然向他逼近!
是那道随着他一同被卷入迷宫的、“记录官”的残留波动!
它没有被迷宫的逻辑洪流冲散或吞噬,反而像是某种更加底层的权限,在一定程度上适应甚至开始利用起迷宫的规则!它不再试图直接锁定林弦,而是如同扩散的病毒,开始感染、同化周围的逻辑结构,将其转化为一种更加僵化、绝对、充满敌意的 “秩序陷阱”!
林弦前方,一片原本只是无序演算“费马大定理”不同证明路径的区域,突然被那股冰冷的波动渗透,所有的可能性瞬间坍缩,固化出一条笔直的、唯一的“正确”路径,但路径的尽头却指向一个散发着毁灭气息的“逻辑死循环”。
他的左侧,几条原本相互独立、并行不悖的因果链,被强行扭曲、编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预置结论”的审判结构,只要林弦的数据波动触及其范围,就会立刻被判定为“错误”并引发规则抹杀。
这不再是迷宫自然的混乱,而是被注入了一种带着明确恶意的、高度组织化的秩序瘟疫!那道残留波动,正在以林弦为目标,将迷宫改造成一个针对他的、无比精密的逻辑杀阵!
“它……它在利用迷宫的规则攻击我!”林弦心中寒气直冒。这道残留波动虽然远不如“记录官”本体强大,但其本质层级极高,对系统底层规则的理解和运用远超于他。在它影响下,迷宫的危险程度呈指数级上升!
他必须更快!必须在被这“秩序瘟疫”完全包围之前,找到出路!
他将毁灭文明知识中关于“逆熵奇点”的应用模型催发到极致。不再是之前的辐射干扰,而是尝试在自身周围,构建一个微型的、临时的 “逆熵领域”!
这个领域无法完全抵挡逻辑攻击,但其核心的“逆熵”特性——对抗无序化,同时也对抗这种恶意的、僵化的“秩序”——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中和那股冰冷波动对周围逻辑的污染,为他争取到一丝喘息和迂回的空间。
他如同在布满激光网的密室中跳舞,凭借着概率云的预判、理性之辉的锚定、逆熵领域的防护,以及从毁灭文明那里继承的“作弊攻略”,在越来越密集、越来越险恶的逻辑杀阵中艰难前行。
他时而需要瞬间解构一个被恶意设置的“三段论陷阱”,时而又要强行突破一条被固化了唯一解的逻辑屏障,甚至有一次,他不得不引导一个小的逻辑悖论,去撞击一个更大的、被冰冷波动操控的秩序结构,利用悖论之间的相互湮灭来炸开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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