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无效规则”与“逻辑残渣”铺就的小路,行走其上是一种灵魂层面的折磨。每一步踏下,脚下不断生灭的矛盾规则都试图将行走者的存在逻辑撕扯、否定、再以某种荒谬的方式重组。苏小婉的千面之道在这里彻底失效,云珩的计算思维屡屡陷入死循环,赵明的守护意志找不到可以锚定的对象,连青芷那源于生命本源的青鸾之力,都在这片否定一切“有效存在”的区域变得摇曳不定。
唯有石猛,凭借初成的混沌秩序神体,以自身为稳定器,强行在这片混乱的规则废土中开辟出一小片可供通行的领域,艰难地庇护着众人前行。而他每前进一步,承受的压力便大上一分,之前被绝对秩序侵蚀的伤势隐隐作痛,混沌与秩序的平衡在体内微妙地摇晃。
林弦走在最前,他的状态最为诡异。他似乎完全不受这片规则废土的影响,那些足以令真仙癫狂的逻辑矛盾冲击到他身上,就如同溪流撞上冰冷的礁石,仅仅激起些许数据的浪花,便悄然散去。他眼中依旧是一片令人心寒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研究者的专注,记录着沿途规则无效化的各种模式。他嘴角那抹未干的血迹,仿佛只是仪器上无关紧要的读数异常。
他的理性,在支付“可能性”代价、融合悖论乱流后,似乎被锤炼到了一种非人的、近乎“道”的绝对层面,却也彻底冰封了所有属于“人”的波动。
不知在这条扭曲混乱的小路上行进了多久,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并非变得正常,而是另一种极致的异常。
他们走出了规则废土,踏入了一个…无法用言语准确形容的“空间”。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实感,甚至没有“空间”这个概念。他们仿佛悬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温和的“背景”之中。这“背景”并非虚无,而是某种…原初的、未被定义的“基底”。一切色彩、声音、形态、概念在这里都失去了意义,只剩下一种纯粹的、永恒的、包容一切的——“静”。
这就是“静滞之心”。并非死亡的寂静,而是诞生之前的宁静,是一切可能性尚未展开时的原初状态。在这里,连“矛盾”和“无效”都失去了意义,因为它们本身也是需要被定义的“动态”。
在这片原初的宁静中央,悬浮着一个模糊的、不断在“存在”与“非存在”之间摇曳的光影。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如同旋转的星云,时而如同交织的法则,时而又仿佛只是一个纯粹的意识节点。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直面宇宙诞生之前那片混沌的古老、浩瀚、却又冰冷无情的意志,从光影中弥漫开来。
织网者的意志。或者说,是它更本质的形态。
“你们……走到了这里。”织网者的声音直接响起在所有人的意识深处,不再带有任何情绪的模拟,只剩下纯粹的陈述,“比预期的……要快一些。尤其是你,‘错误代码’林弦。”
它的“目光”(如果那能被称为目光)聚焦在林弦身上。
“你的演化,超出了初始模型。支付‘可能性’,融合‘悖论’,理性升维,情感剥离……你正在成为一个……有趣的‘观测基准点’。”
林弦抬头,与那古老意志对视,眼神没有任何波动:“根据你的规则,我们抵达了‘静滞之心’。现在,履行你的承诺,回答我的问题。”
他甚至没有使用“提问的资格”这种说法,直接要求履行“承诺”,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逻辑。
织网者的光影微微波动,似乎并不在意林弦的态度:“可以。但每个问题,都需要支付相应的‘信息熵’作为代价。你可以选择支付你拥有的任何‘信息’——记忆、知识、情感碎片、甚至是……部分‘存在权重’。”
等价交换,冰冷而残酷。
林弦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开口:“第一个问题:‘终末’与‘起源’的本质是什么?”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关乎他们一路被追猎的根源,也关乎这个宇宙的终极真相。
织网者的光影摇曳了一下,仿佛在检索信息:“‘起源’,是此方实验场宇宙的初始化指令集,是法则的蓝本,是万物运行的底层逻辑。‘终末’,是内置的格式化程序,当实验数据(文明发展)偏离预设轨道,或系统冗余过高时启动,执行重启。”
实验场!格式化!重启!
尽管早有猜测,但当这冰冷的真相从一个如此高阶的存在口中得到证实时,依旧让众人感到一阵发自灵魂的战栗。他们的一切挣扎、爱恨、文明、道法,在更高维度看来,仅仅是一场实验的数据流?
“代价。”织网者提醒。
林弦抬手,指尖凝聚出一团闪烁着复杂公式与物理模型的光晕——那是他关于“大统一理论”的部分核心推演记忆,是他科学道路上最珍贵的财富之一。
他毫不犹豫地将这团光晕推向织网者。
织网者接纳了这份“信息熵”,光影似乎明亮了一丝。“第二个问题。”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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