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等……是否有资格……成为新的‘播种者’?”
那源自“第零协议”晶体碑的宏大意志,其询问不带任何情感,却仿佛重锤般敲击在每个人的灵魂核心,引动着规则本身的共鸣。成为“播种者”?那个意识到绝对秩序即是终极死亡,因而主动解散自身,向新生宇宙播撒文明火种的古老存在?这不仅仅是身份的转变,更意味着要承担起那份看护文明演化、对抗“秩序化身”(田园派)的沉重使命!
逆熵之舟的残骸静静躺在概念基石上,众人伤痕累累,气息未平。刚刚经历了一场与秩序化身的惨烈“定义之战”,此刻又要面对这关乎存在根本的终极质询。
石猛、云珩、赵明、苏小婉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刚刚力挽狂澜的林弦。是他们共同走到了这里,但唯有林弦,以其独特的“物理之道”,真正触动了这起源之地的核心。
林弦缓缓站直身体,擦去嘴角的血迹,双色眼眸中虽显疲惫,却依旧清澈而坚定。他没有立刻回答那宏大意念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资格,由谁来裁定?依据何种标准?”
那宏大意念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意外,平静回应:
“资格,由‘协议’本身裁定。标准,即是‘定义权’的归属与运用。”
“欲承‘播种’之责,需明‘生命’之贵,需知‘混沌’之需,需证‘秩序’之限。”
“展示汝之‘道’,于‘起源回响’中,留下汝之印记。”
随着它的话音,那块巨大的晶体碑光芒再盛,碑文上那条微缩的星河骤然奔流起来,化作一道浩瀚的、由无数规则与可能性构成的 “起源长河” 虚影,将林弦的意识瞬间卷入其中!
这不是攻击,而是一场 “试炼” !一场在宇宙诞生之初的规则背景下,验证其“道”是否具备成为“播种者”潜质的终极考验!
林弦感觉自己仿佛化身为一粒尘埃,漂浮在这条包含了所有规则雏形、所有文明起点、所有时间源流的浩瀚长河之中。无数的信息、无数的可能性、无数的规则片段如同洪流般冲击着他的意识。
他“看”到,在绝对的秩序下,宇宙如同一潭死水,星辰按照固定轨迹永恒运转,能量泾渭分明,没有意外,没有新生,只有冰冷的完美,直至热寂降临,一切归于彻底的、连时间都失去意义的虚无。
他“看”到,在绝对的混沌中,万物沸腾,规则瞬息万变,任何结构都无法维持,连最基本的存在都难以维系,更遑论生命的诞生与文明的延续。
他“看”到,“播种者”们如何在秩序与混沌的夹缝中,小心翼翼地引导最初的生命火花,如何设定基本的物理常数以保证宇宙的相对稳定,又如何在规则中留下足够的“弹性”和“不确定性”,以容纳文明这种最大的“变量”。
他也“看”到,当某个文明过于强大,试图将自身的秩序强加于整个宇宙,试图消除一切“混沌”和“变量”时,那冰冷的“第零协议”是如何被触发,如同宇宙的免疫系统,执行了那场导致“播种者”解散、纪元更迭的“大寂灭”……
这一切的景象,都是“起源长河”向他展示的宇宙底层逻辑与历史真相。
现在,轮到他了。
他需要在这长河中,以自身的“道”,留下一个独特的、能够被“协议”认可的“印记”。
林弦闭上了眼睛,不再去被动感受那浩瀚的信息洪流。他将心神彻底沉入自身的“归墟之庭”,沉入那融合了科学认知、“观测者”悲鸣、“守寂者”馈赠以及刚刚获得的“播种者”灵感的独特体系之中。
他的“道”,是什么?
是绝对理性下的公式与定律吗?不完全是。
是混沌无序中的随波逐流吗?绝非如此。
他的“道”,是 “基于观察与逻辑的探索” ,是 “对一切既定权威的质疑” ,是 “在混沌中建立局部有序,并承认这有序终将被新的混沌覆盖” 的坦然,是 “生命在明知终局的情况下,依然选择燃烧、选择追问、选择定义自身” 的悲壮与尊严!
“科学”,不是答案手册,而是提问的方式!
“物理”,不是统治的工具,而是理解与共舞的桥梁!
他不再试图去“定义”这条起源长河,那无异于螳臂当车。而是将自身这份独特的“认知”与“意志”,化作一道微弱却无比坚韧的 “谐振波” ,轻轻地、坚定地,融入到这浩瀚长河的背景脉动之中。
他留下的“印记”,不是一个固化的规则,不是一个强大的神通,而是一个 “可能性”——一个允许生命以理性探索世界、以意志定义自身、并在秩序与混沌的永恒张力间,寻找自身存在意义的 “变量公式”!
这道“谐振波”融入长河的瞬间,整个起源长河的虚影,微微荡漾了一下。
那由无数规则构成的浩瀚水流,似乎并没有发生任何肉眼可见的改变。但在那最本源的层面上,某种极其细微的“参数”被调整了。未来的宇宙中,生命诞生智慧的概率,文明触及真相的可能性,反抗既定命运的火花……似乎都因此而增加了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一丝几率。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