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的“注视感”如同实质的蛛网,黏稠而充满恶意,从幽暗的隘口深处弥漫开来,牢牢锁定在凌或和叶茯苓身上。不同于之前无意识的寂灭污染,这道目光带着清晰的意志——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以及毫不掩饰的觊觎。
凌或瞬间绷紧了身体,将怀中虚弱的叶茯苓护得更紧,目光锐利如刀,刺向那片黑暗。他体内的寂灭血脉在这道目光下微微躁动,却不再是失控的狂暴,而是一种遇到同阶存在的警惕与……某种难以言喻的吸引?
叶茯苓也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她强撑着抬起头,望向隘口,灵慧之根让她感知到更多——那目光的背后,并非单纯的毁灭,还夹杂着一种深沉的、仿佛积郁了无数岁月的怨毒与……贪婪?
“看来,我们惊动了一位不得了的‘邻居’。”凌或声音低沉,带着重伤未愈的沙哑,却依旧冷静。他轻轻将叶茯苓放到水晶小树旁,让她靠着那散发着温和生机的树干。“待在这里,别动。”
水晶小树似乎也感知到更大的威胁降临,柔和的光芒微微闪烁,形成一层薄薄的光晕,将叶茯苓笼罩在内,提供着微弱的庇护。
凌或站起身,尽管每一步都牵扯着内腑和经脉的剧痛,但他的脊梁挺得笔直,如同永不弯折的战矛。他挡在叶茯苓与隘口之间,右手缓缓握上了剑柄。内力所剩无几,伤势沉重,但他眼神中的战意却如同实质。
“藏头露尾,何不出来一见?”凌或对着黑暗冷声道。
隘口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仿佛金石摩擦般的低笑。那笑声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味,却又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
“寂灭的血胤……生命礼赞的共鸣……还有这微弱的、令人作呕的平衡之力……有趣的组合。”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说的是通用语,却带着一种古怪而古老的腔调。
伴随着话语,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从隘口的阴影中踱步而出。
来人穿着一身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的墨色长袍,袍角绣着暗金色的、与影蛛令牌上相似的蜘蛛纹路,但更加繁复、古老。他看起来约莫三十许人,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肤色苍白,一双狭长的眼眸是纯粹的墨色,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他的气息幽深如渊,与凌或体内的寂灭之力同源,却更加凝练、精纯,仿佛已经与这股力量融为一体,达到了某种可怕的和谐。
他手中把玩着一枚鸽卵大小、不断散发出丝丝黑气的黑色晶石,那晶石的核心,隐约可见一点猩红的光芒在缓缓搏动。
“本座,墨渊。”他自我介绍,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凌或,最终落在了他身后被水晶小树光芒庇护的叶茯苓身上,尤其是在她手边那枚暗淡的灵犀帛碎片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炙热。
“影蛛之主?”凌或瞳孔微缩。他没想到,影蛛背后真正的主宰,竟然是这样一位存在!而且,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寂灭气息,比他更加纯粹、强大,显然浸淫此道已久。
“你可以这么认为。”墨渊微微一笑,那笑容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或者说,我是这片被遗弃之地,少数还保持着清醒的……‘居民’。”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凌或身上,带着一种审视货物的挑剔:“你的血脉很奇特,寂灭本源如此浓郁,却被另一种力量强行束缚,如同给凶兽套上枷锁,真是……暴殄天物。”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随即又变得冰冷,“不过,你刚才意识回归时,引动的波动,以及这女娃子灵魂共鸣的力量……倒是意外地,帮了本座一个小忙。”
他抬起手,指向那株水晶小树,以及其根部缠绕的黑色纹路:“这‘守护之灵’镇压着此地最后一块相对纯净的‘平衡之核’碎片,也是封印本座真正力量的关键之一。多年来,本座一直无法彻底侵蚀它。但你们刚才的对抗,尤其是你的意识在寂灭与清明间挣扎时产生的灵魂涟漪,恰好……松动了一丝封印的壁垒。”
凌或心中一沉。原来他们之前的挣扎,竟然在无意中助长了这魔头?
墨渊似乎很满意凌或眼中闪过的凝重,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本座对你们并无必杀之意。相反,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
他指向叶茯苓:“将这个身负生命礼赞共鸣的女娃子,以及她手中的‘钥匙’碎片交给本座。她的灵魂力量,是催化平衡之核彻底污染、助本座彻底脱困的最佳引子。”
然后,他看向凌或,墨色的眼眸中闪烁着诱惑的光芒:“而你,身负如此精纯的寂灭血胤,却困于那可笑的平衡枷锁,实在是明珠蒙尘。臣服于本座,本座可以传授你真正掌控、乃至吞噬寂灭之力的法门,让你摆脱这脆弱的束缚,获得真正至高无上的力量!届时,这方天地,还有何人能制约于你?”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直接钻入凌或的心底,勾动着那潜藏在血脉深处的、对绝对力量的渴望。摆脱痛苦,掌控毁灭,不再受制于任何人……这诱惑,对于时刻挣扎在失控边缘的凌或来说,几乎难以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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