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内,油灯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毡壁上,拉得忽长忽短。
凌或盘膝坐在叶茯苓身旁,一只手轻轻按在她背心,温和而精纯的内力如同涓涓细流,小心地滋养着她过度消耗、几近枯竭的经脉与精神海。另一只手,则紧握着她冰凉的手指,仿佛要通过这接触,传递给她支撑下去的力量。
叶茯苓昏迷中依旧紧蹙着眉头,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显然精神力透支带来的痛苦并未完全消退。凌或看着她苍白脆弱的脸庞,心中那份后怕与怜惜如同潮水般翻涌。若非灵犀帛自行护主,若非他恰好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同时,他体内那刚刚平息下去的寂灭血脉,依旧像一头被暂时安抚的凶兽,在深处潜伏着,带着冰冷的威胁。方才的反噬让他心有余悸,也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这具身体的隐患有多么严重。平衡脆弱,动辄失控,不仅危及自身,更可能伤及他最想保护的人。
必须尽快找到解决之法!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在凌或持续不断的内力滋养下,叶茯苓的呼吸终于变得平稳悠长,紧蹙的眉头也渐渐舒展,沉沉睡去。凌或这才缓缓收回手掌,轻轻为她掖好毯子,自己则走到帐篷一角,也盘膝坐下,开始调息,梳理体内依旧有些紊乱的气息。
夜色渐深,绿洲恢复了宁静,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骆驼偶尔的响鼻声传来。
不知过了多久,帐篷的帘子被轻轻掀开,阿古娜端着一碗热气腾腾、散发着草药清香的汤药走了进来。她看到凌或已经醒来,正静静地看着沉睡的叶茯苓,便将药碗递给他,低声道:“安神补元的药,等她醒了喝。”
“多谢前辈。”凌或接过药碗,放在一旁。
阿古娜没有立刻离开,她在凌或对面坐下,昏黄的灯光照在她布满皱纹却依旧睿智的脸上。她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凌或,又落在叶茯苓身上,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沧桑感:
“年轻人,你身上的力量……很特别,也很危险。它不属于这片生机之地,带着死亡和终结的味道。”
凌或心中一凛,看向阿古娜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这位部落的老祭司,眼光竟如此毒辣?
“前辈慧眼。”他没有否认,也无法否认刚才反噬时泄露的气息太过明显。
阿古娜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继续说道:“而茯苓姑娘,她的灵魂纯净,能与草木生灵沟通,她的力量代表着生长与守护。你们两人,就像是光与影的两极。”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愈发凝重:“如此对立的力量,本应互相排斥。但老身观察到,当你力量失控时,茯苓姑娘的力量,似乎……能在一定程度上安抚它?而你的存在,仿佛也无形中让茯苓姑娘与这片绿洲的共鸣变得更加深刻?”
凌或默然。阿古娜的观察细致入微,点破了他和叶茯苓之间那种微妙而特殊的联系。这联系,源自他血脉中那矛盾的祝福与诅咒,也源自叶茯苓身负的灵慧之根与生命礼赞的共鸣。
“是。”凌或简短的承认。
阿古娜深深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沉睡的叶茯苓,眼中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仿佛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她沉默了很久,久到帐篷外的篝火都快熄灭了,才仿佛下定了决心,用极其低沉的声音说道:
“或许……你们来到这片沙漠,遇到我们‘塔桑’部落,并非偶然。”
凌或目光一凝:“前辈何意?”
阿古娜站起身,走到帐篷门口,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和漫天繁星,声音缥缈如同来自远古:“我们塔桑部落,世代守护这片绿洲,也守护着一个古老的传说。传说在无尽沙海的深处,埋葬着一座古老的城邦,那是‘沙之民’的故乡。他们并非凡人,而是掌握着与大地、与星辰沟通力量的先民后裔。”
“沙之民?”凌或心中一动,隐隐抓住了什么。
“是的。”阿古娜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凌或,“根据部落代代相传的秘典记载,沙之民的力量体系非常特殊,他们崇尚平衡,认为万物皆有两面,生死、光暗、创造与毁灭,并非绝对对立,而是可以共存,甚至相互转化的。他们拥有一种古老的契约仪式,据说能够调和体内冲突的力量本源,找到内在的平衡点。”
调和冲突的力量本源?找到内在的平衡点?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在凌或脑海中炸响!这不正是他目前最迫切需要的东西吗?!
“那座城邦在哪里?那个契约仪式又是什么?”凌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阿古娜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失落了。那座城邦的具体位置,早已湮灭在黄沙和历史之中。至于那契约仪式,秘典上也只有残缺的记载,语焉不详。只提到,需要‘心念纯粹之引’,‘血脉冲突之身’,于‘星辉洒落之井’,借‘大地脉动之力’,方可尝试。”
心念纯粹之引?是指茯苓吗?血脉冲突之身,无疑就是自己。星辉洒落之井?大地脉动之力?这又是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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