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的密奏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头,在皇帝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西市方向那隐晦却带着古老韵律的能量波动,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叶茯苓!她不仅没逃远,竟然还敢在京城腹地动用那禁忌的力量!
“狂妄!简直狂妄至极!”皇帝在养心殿内来回踱步,怒火中烧,却又夹杂着一丝猎物即将到手的兴奋,“陆炳!给朕加派人手!将西市给朕翻过来!重点排查所有废弃屋舍、地窖、暗道!她定然藏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臣遵旨!”陆炳领命,眼中寒光更盛。他深知皇帝已失耐心,此次若再失手,自己必将承受雷霆之怒。
与此同时,萧景玄也接到了类似的密令。凤翔卫与血衣卫,这两支本应互相制衡的力量,在皇帝的意志下,暂时形成了合力,如同两张巨大的网,开始对西市进行更加细致、也更加残酷的梳理。
……
西市陋巷,废弃窝棚。
叶茯苓瘫软在稻草上,精神力几乎耗尽,脸色苍白如纸。强行镌刻那能量符纹,对她而言负担太重。她只能勉强维持着最低限度的隐匿状态,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窝棚外,那几株被镌刻了符纹的狗尾草,依旧在微微颤抖,叶脉中的蓝色光晕微弱却顽强地闪烁着,向着冥冥中的存在,传递着那三个重复的意念碎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息都如同在刀尖上煎熬。叶茯苓能清晰地感觉到,外面街道上的搜捕力度陡然加强了!脚步声更加密集,呵斥声更加粗暴,甚至隐约传来了砸毁物品和百姓哭喊的声音。
搜捕圈正在缩小!他们似乎有了更明确的目标!
是因为她刚才动用力量引起的波动吗?叶茯苓心中一片冰凉。她还是太天真,太小看皇帝和他麾下能人的手段了!
“这边!仔细搜这个巷子!”粗鲁的吼声在巷口响起,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正朝着她藏身的这条死胡同而来!
叶茯苓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她的四肢百骸。躲不过了……这次,真的躲不过了!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那把银质小剪刀,冰凉的触感传来,却无法带来丝毫安全感。在这等高手面前,这小小的剪刀,与孩童的玩具无异。
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到士兵用刀鞘拨弄垃圾和破木板的声音。
“头儿,这有个破棚子,看起来塌了一半!”
“掀开看看!任何能藏人的地方都不能放过!”
完了……
叶茯苓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后时刻的降临。脑海中闪过凌或苍白的脸,闪过小豆子纯真的笑容,闪过黑玄骑将士浴血奋战的身影……对不起,阿冰,我还是太没用了……
就在几名士兵粗暴地踢开掩盖窝棚入口的烂木板,探身向内张望的刹那——
异变陡生!
“嗡——”
一声并非来自物质世界、而是直接响彻在灵魂层面的奇异嗡鸣,毫无征兆地降临!
整个西市上空,不,是整个京城上空的时间与空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风停了,声息了,所有正在动作的人,无论是凶神恶煞的士兵,还是惊恐无助的百姓,甚至是养心殿内暴怒的皇帝,宗人府牢房中凝神感知的凌或,都在这一刻,动作凝固,思维停滞!
唯有意识,还保持着清醒,却仿佛被剥离了躯体,悬浮于一片绝对的寂静与虚无之中。
紧接着,一点金色的光芒,在京城上空极高的天穹处亮起。那光芒初时如豆,随即迅速扩大,化作一个缓缓旋转的、复杂无比的金色符文!符文散发着浩瀚、威严、超脱凡尘的气息,仿佛代表着某种至高的法则!
巡天司!
他们来了!真的来了!
叶茯苓在那嗡鸣响起的瞬间,就感觉到一股温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抚过她的身体,驱散了她所有的疲惫与不适,甚至连耗损的精神力都在瞬间恢复了大半!她猛地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感受着自身的变化,以及外界那仿佛时间静止般的诡异景象。
是巡天司!他们收到了她的信息!他们回应了!
狂喜如同洪流般冲垮了绝望,让她几乎要哭出声来。
而此刻,所有意识清醒的人,都“看”到了天空那巨大的金色符文,感受到了那超然物外的无上威严。
养心殿内,皇帝凌沣的意识在疯狂的咆哮,充满了不甘与愤怒!巡天司!他们竟然真的插手了!在这最关键的时刻!
宗人府牢房,凌或在绝对的静止中,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巡天司降临!是因为茯苓吗?他们……是敌是友?
天空中的金色符文缓缓旋转,一道平和却不容置疑的意念,如同天宪,直接传入每一个清醒意识的脑海,无视距离,无视阻隔:
“隐巫传承现世,祖凤异象已惊动天听。此乃天地定数,非凡俗可擅专。”
“叶茯苓身负灵慧之根,得承源初生机,乃应劫之人,受巡天司庇护。凡俗势力,不得再加侵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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