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或的苏醒,如同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陇安城这片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激起了汹涌的暗流。他强撑着病体下达的命令,简短却精准地切中了要害——封锁消息,暗中调查萧景玄。
陈拓领命而去,立刻行动起来。守将府内院的防卫被换上了他最信任的、跟随他多年的老兵,如同铁桶一般。关于靖王苏醒的消息被严格控制在极小范围内,对外依旧宣称殿下重伤昏迷,需要静养。
叶茯苓守在凌或床边,看着他即便醒来,眉宇间也难掩的深深疲惫和偶尔因牵动内伤而蹙起的眉头,心疼不已。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剩余的紫色生机泉水喂他喝下,泉水蕴含的古老生机持续滋养着他受损的根基,但神魂的损耗和经脉的修复,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叶茯苓轻声问道,用温热的布巾擦拭他额角的虚汗。
凌或握住她的手,指尖冰凉,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无妨,死不了。”他声音依旧沙哑,但比之前多了几分中气,“只是……需要时间。”他目光深沉地看向窗外渐沉的夜色,“留给我们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陆炳的突然到来,萧景玄的暧昧立场,还有那隐藏在暗处、与蜘蛛标记相关的势力,都像是一把把悬在头顶的利剑。他的苏醒暂时逼退了陆炳,但以陆炳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
“那个陆大人……他好像知道些什么。”叶茯苓忧心忡忡,想起陆炳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三角眼,以及他提到的“邪祟之力”,仍心有余悸。
“他知道的,远比说出来的多。”凌或眼神冰冷,“皇兄派他来,绝不仅仅是探望那么简单。恐怕……朝廷对隐巫教和所谓‘圣物’的态度,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他顿了顿,看向叶茯苓,“茯苓,灵犀帛和生机泉水的事,绝不能再让第四个人知道,包括陈拓。”
叶茯苓郑重点头:“我明白。”她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
“你……”凌或看着她,眼中带着探究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你在那山谷中,除了找到泉水和碎片,可还遇到了其他……特别之事?”
叶茯苓知道瞒不过他,便将山谷中遇到幽紫怪蛇,以及自己如何凭借守护意念和灵犀帛共鸣得到认可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了脑海中涌入大量信息的具体内容。
凌或听完,沉默良久,才缓缓道:“灵慧之根……果然玄妙。蓝婆前辈所言非虚,你或许……真的是破局的关键。”他握紧了她的手,“但这份力量,也让你成为了众矢之的。日后务必更加小心。”
正说着,门外传来陈拓压低的声音:“殿下,末将陈拓求见。”
“进。”
陈拓推门而入,脸色凝重,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寒意。他看了一眼靠在床头的凌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沉声汇报:“殿下,按您的吩咐,末将暗中查探了萧景玄。他带来的凤翔卫并无异动,但他本人……在您苏醒前,曾秘密接触过血衣卫的一名副千户。而且,据城防回报,今日午后,有一支伪装成商队的车队入了城,落脚在城西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但那家客栈……似乎与萧景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果然!萧景玄与血衣卫有勾结!那支神秘车队,很可能就是他或者他背后势力调来的后手!
凌或眼中寒光一闪:“能确定那车队里是什么人吗?”
陈拓摇头:“对方很警惕,我们的人无法靠近。但感觉……不像是普通商旅,气息很阴沉。”
是影煞?还是五毒教?或者是……那个“蜘蛛”势力的人?
“继续监视,不要打草惊蛇。”凌或吩咐道,“另外,陆炳那边有什么动静?”
“陆炳回到驿馆后,便闭门不出,但他带来的血衣卫却活动频繁,似乎在暗中调查什么。”
凌或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疲惫袭来。局势如同一团乱麻,敌友难辨,杀机四伏。他现在重伤未愈,能动用的力量有限,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殿下,您刚刚苏醒,还需静养。外面的事,交给末将。”陈拓看出他的疲惫,恳切道。
凌或点了点头:“有劳陈将军。务必守住内院,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
“末将誓死护卫殿下安危!”陈拓抱拳,郑重退下。
房间内再次剩下两人。夜色渐深,烛火摇曳,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叶茯苓服侍凌或躺下,为他掖好被角。看着他即使睡去也微蹙的眉头,她知道,表面的平静之下,风暴正在酝酿。
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充满了不安。怀中的灵犀帛碎片安静了下来,但那隐隐的危机感却始终萦绕不散。她尝试着再次集中精神,运转那微弱的灵慧之根,去感知周围的环境。
起初,只能感受到院内守卫士兵平稳的呼吸和心跳,以及远处街道隐约的喧哗。但当她将感知努力向外延伸,试图触及陈拓提到的城西那家客栈时,一股极其隐晦、却充满恶意与混乱的气息,如同黑暗中潜伏的毒蛇,猛地刺入了她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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