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周廷鹤提前抵达的消息,像一块寒冰砸进了本就气氛凝重的黑玄骑大帐。帐内瞬间鸦雀无声,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孙御史的脸色难看至极,赵副将握紧了拳头,吴世安眉头紧锁,而叶茯苓的心则下意识地抓紧了昏迷中凌或冰凉的手。
“五十里……太快了……”赵副将声音干涩,“我们的计划……”
“计划必须改变!”孙御史当机立断,语速极快,“周廷鹤此时到来,必是李崇得到了风声,怕夜长梦多,前来施压甚至直接拿人!我们带着证据硬闯,无异于自投罗网。现在出去,正好撞在他的仪仗上!”
“那怎么办?难道坐以待毙?”赵副将急道。
孙御史目光锐利地扫过帐内众人,最终落在叶茯苓和昏迷的凌或身上,沉声道:“为今之计,只能以静制动。赵将军,你立刻出去,按照规矩准备迎接钦差,务必稳住他,尽量拖延时间。我和证据,必须立刻隐藏起来!”
他又看向吴世安和叶茯苓:“吴先生,叶姑娘,凌将军重伤昏迷是最好的‘掩护’。周廷鹤再嚣张,也不敢公然对一位重伤昏迷的边关指挥使用强。凌少帅的安危,就拜托二位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被周廷鹤带走或接触!”
吴世安郑重点头:“老夫明白。只要老夫还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宵小之徒惊扰子渊!”
叶茯苓也用力点头,虽然心中害怕,但守护凌或的信念让她强自镇定下来。
“这密信和令牌……”孙御史看着手中烫手的山芋。
“交给老夫。”吴世安接过,“我自有隐秘之处收藏。周廷鹤胆子再大,也不敢轻易搜查我这个御医出身的人的住处。”
事不宜迟,孙御史立刻在赵副将亲信的掩护下,悄然离开大帐,不知所踪。吴世安也带着密信和令牌匆匆离去。赵副将整理了一下衣甲,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大步走出大帐,前去安排迎接事宜。
帐内转眼间只剩下叶茯苓和昏迷不醒的凌或。方才还人影攒动的空间,此刻显得异常空旷和寂静。叶茯苓听着帐外渐渐响起的喧闹和马蹄声,知道钦差的队伍正在逼近。她拉过被子,仔细为凌或掖好被角,又用湿布巾轻轻擦拭他额头的虚汗,然后端坐在床边的矮凳上,如同一尊守护神,目光坚定地望着帐门方向。
她的手心因为紧张而沁出冷汗,但脊背挺得笔直。她知道,自己现在是凌或最直接的一道屏障。
不到一个时辰,黑玄骑驻地外便响起了庄严的号角声和隆隆的鼓声。钦差大臣、兵部侍郎周廷鹤的仪仗队伍,浩浩荡荡地开进了驻地。
周廷鹤年约四旬,面容白净,三缕长须,穿着绯色官袍,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神情倨傲,眼神扫视着列队迎接的将士,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他身后跟着数十名盔明甲亮的京营卫士,以及几位面无表情的随行文官,气势逼人。
赵副将带领一众将领,按军礼迎接,态度不卑不亢。
“末将黑玄骑副指挥使赵擎,恭迎钦差大人!”
周廷鹤微微颔首,并未下马,声音带着官腔:“赵副将免礼。本官奉旨巡查边务,核查要案。凌指挥使何在?为何不来迎接?”
赵副将心中冷笑,面上却恭敬回道:“回禀大人,凌指挥使前日深入敌后侦察敌情,不幸遭敌埋伏,身负重伤,至今昏迷不醒,实在无法前来迎接,还望大人恕罪。”
“哦?重伤昏迷?”周廷鹤眉毛一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竟有此事?带本官去看看。”
“大人,”赵副将连忙阻拦,“指挥使伤势极重,吴太医正在全力救治,言明需绝对静养,万不能受打扰。若是惊扰了治疗,恐有性命之忧。大人体恤下情,可否容指挥使稍有好转,再行拜见?”
周廷鹤脸色一沉:“赵副将,本官乃是钦差,代表陛下!凌指挥使身为边关大将,重伤如此大事,本官岂能不过问?若是延误了军情,或是……另有隐情,你担待得起吗?让开!”
他语气强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身后的京营卫士也上前一步,手按刀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赵副将心知硬拦不住,只得咬牙道:“既然如此,末将引路。但请大人务必轻声,以免惊扰病人。”
周廷鹤冷哼一声,算是默认。
一行人来到中军大帐外。赵副将抢先一步进入通报,其实是给叶茯苓一个信号。
叶茯苓听到动静,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裙,目光平静地看向帐门。
帐帘掀开,周廷鹤在赵副将的陪同下走了进来,锐利的目光立刻扫向床榻上的凌或,以及床前站着的叶茯苓。
“这位是?”周廷鹤打量着叶茯苓,眼中带着审视。叶茯苓虽然穿着朴素,但容貌清丽,气质不俗,不像普通侍女。
赵副将连忙介绍:“这位是叶茯苓叶姑娘,精通医术,是吴太医的助手,也是凌指挥使的……友人,此次指挥使重伤,多亏叶姑娘从旁悉心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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