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她嗫嚅着,眼神涣散,“雨太大了……天太黑……我腿疼得厉害……没……没看清……只……只听见声音……像是……像是承乾宫那边的口音……我……我追过去……她们……她们就不见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化为无助的呜咽。死无对证!
皇帝只觉得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
海兰谋害嫡子,证据确凿,其心可诛!但朱砂局旧案,牵扯甚广,线索却断在海兰这里,成了一笔糊涂账!
看着地上那两样刺目的证物,再看看海兰那副癫狂认命、却又至死维护如懿的模样,弘历胸中的怒火和厌恶达到了顶点!
“毒妇!”皇帝猛地一拍扶手,震得案几上的茶盏叮当作响,“谋害皇嗣,罪证确凿!攀诬旧案,死无对证!更兼心思歹毒,手段阴狠!留你何用?!”他眼中杀机毕露,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狱,“传朕旨意!常在珂里叶特氏·海兰,秽乱宫闱,谋害皇嗣,罪不容诛!着即,乱棍打死!夷三族!以儆效尤!”
“皇上圣明!”殿内众人齐声应和,声音冰冷。
海兰听到“乱棍打死”四个字,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脸上却奇异地浮现出一丝解脱般的平静。
她没有求饶,没有哭喊,只是最后深深地、眷恋无比地望了一眼冷宫的方向,仿佛要将那份牵挂刻入灵魂深处,对于后面的“夷三族”完全没有反应。
两个孔武有力的太监立刻上前,如同拖拽一袋垃圾,将瘫软如泥的海兰粗暴地拖出了坤宁宫正殿。
殿门在她身后沉重合拢,隔绝了所有光线和声响。
很快,殿外空旷的庭院里,便响起了沉重而规律的棍棒击打皮肉的闷响!
那声音沉闷、钝重,一声声,敲打在冰冷的金砖上,也敲打在殿内每个人的心坎上。
间或夹杂着一两声被堵住嘴后发出的、短促而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随即又迅速被棍棒声淹没。
皇后紧紧抱着怀中沉睡的二阿哥,将脸埋进儿子带着药香的颈窝,身体不易察觉地微微颤抖。
皇帝的胸膛剧烈起伏,闭上眼,揉着刺痛的太阳穴。
进忠垂手侍立在阴影里,面无表情,只有袖中捻动玉珠的指尖,节奏平稳依旧,仿佛殿外那夺命的棍棒声,不过是无关紧要的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的声音终于彻底消失,归于一片死寂。
那是一种连鸟雀都噤声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一个侍卫统领浑身带着血腥气,快步走进殿内,单膝跪地,声音平淡无波:“启禀皇上,皇后娘娘,罪妇海兰,已伏法。”
皇帝挥了挥手,如同驱赶一只苍蝇。
坤宁宫那场血雨腥风的审问之后,殿内似乎还残留着素练最后凄厉的哭嚎和绝望的哀求。
皇后屏退了所有宫人,只留下心腹嬷嬷在门外守着。
她独自坐在凤座上,殿内巨大的空间将她衬得格外渺小,指尖冰凉。
皇后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发紧,窒息般的痛楚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不相信,可海兰的指控,纯嫔的指证,还有那两件催命的芦花证物……如同冰冷的锁链,一环扣一环,最终都指向了她最不愿相信的源头!
“传贵妃。”皇后的声音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后的沙哑,疲惫得如同跋涉了千山万水。
高曦月很快被请了进来。
她脸上带着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惊悸和后怕,毕竟海兰那乱棍打死的惨状犹在眼前。
她规规矩矩地行礼,看向皇后的眼神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皇后娘娘唤臣妾来,可是……还有何吩咐?”
皇后没有立刻开口,只是用那双仿佛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光彩的凤眸,沉沉地看着高曦月。
殿内静得可怕,只有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轻微哔剥声。
“曦月,”皇后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如同叹息,“本宫问你一件事。你需据实相告,不得有半分隐瞒。”
高曦月心头一跳,连忙垂首:“娘娘请问,臣妾知无不言。”
“当初……”皇后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说出这个名字都需要极大的力气,“当初仪贵人的朱砂局……那朱砂,与你……究竟有没有关系?”
高曦月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写满了错愕和难以置信,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娘娘?!您……您怎会如此问臣妾?!”
她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和惊吓,眼圈瞬间红了,“那朱砂……那朱砂不是您……不是您派素练姑姑亲自来承乾宫,传您的懿旨,说……说要给那乌拉那拉氏一个教训,让她知道这后宫谁才是真正的主子吗?!臣妾……臣妾只是按您的吩咐行事啊!臣妾纵有千般不是,又怎敢……怎敢擅作主张去用那等阴毒之物谋害皇嗣?!”
轰——!
高曦月的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毫无预兆地狠狠劈在皇后头顶!
“素……素练?!”皇后浑身剧震,脸色瞬间褪尽所有血色,变得比纸还要苍白!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瞬间冰凉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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