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驾驶舱内的仪表盘泛着幽蓝的冷光,罗云熙的手指在操控杆上灵活地滑动,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如同精密仪器的齿轮咬合。这架被临时劫持的军用直升机内部空间逼仄,金属内壁散发着机油与火药混合的独特气味,白露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身体紧贴着罗云熙的肩膀,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透过制服传来。
"高度三千,航向一百二十。"罗云熙低声报数,声音沉稳得不像是在逃亡,倒像是在进行一场日常的飞行训练。他的左臂还缠着临时用衬衫撕成的止血带,鲜血透过布料在衣袖上晕开一片暗红,但他操控直升机的手法却异常娴熟,仿佛这只钢铁飞鸟早已与他融为一体。
白露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透过防弹玻璃望向身后——三架战斗机正呈三角队形逼近,机翼下的导弹发射舱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最前方的战机飞行员显然已经发现了他们的意图,正在通过无线电发出严厉的警告,但刺耳的电流声淹没了所有喊话内容。
"他们发射了热追踪导弹!"白露突然尖叫起来,她看见远处亮起三点刺目的橙红色光点,如同死神的瞳孔在黑暗中睁开。
罗云熙的反应快得惊人。他猛地拉动操纵杆,直升机一个急转,机身几乎呈九十度垂直攀升。失重感瞬间席卷全身,白露感觉自己的胃部被提到了喉咙口,婚纱的裙摆像一朵凋谢的花,在气流中疯狂翻卷。她死死抓住座椅边缘,看着下方迅速缩小的海面,以及那三枚如同毒蛇般紧追不舍的导弹。
"坐稳!"罗云熙大吼一声,同时按下仪表盘上的干扰弹发射按钮。直升机尾部喷出两团耀眼的红外诱饵,导弹的轨迹微微偏转,擦着直升机的尾翼掠过,在百米外的海面上炸开两朵巨大的水花。
"罗云熙,我们不能一直这样逃下去!"白露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看着燃料表上不断下降的数字,以及越来越近的战斗机群,恐惧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她的理智。
罗云熙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前方那片被乌云笼罩的海域上。那里,一场热带风暴正在酝酿,漆黑的云层如同巨兽的脊背,在天空中翻滚涌动。他伸手调出电子地图,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最终锁定了一座坐标不明的孤岛——那是三年前他在执行秘密任务时发现的无人岛,岛上有一座废弃的灯塔,或许能成为他们暂时的庇护所。
"自动驾驶已设定。"罗云熙突然说道,声音低沉而坚定。他按下几个关键按钮,将飞行参数输入系统,随后松开操纵杆,转过身来握住白露颤抖的手,"接下来,我们要做最后一次冲刺。"
直升机的自动驾驶系统接管了飞行,罗云熙解开安全带,转身将白露紧紧搂入怀中。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快得惊人,混合着直升机引擎的轰鸣,在胸腔里形成一种奇异的共鸣。窗外,那三架战斗机已经调整了队形,正从不同角度包抄而来,机载机炮的火舌在阳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光芒。
"白露,听着。"罗云熙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颈侧,带着海风咸涩的味道,"如果这次我们没能活下来,我想告诉你......"
"不,我们一定能活下来!"白露猛地抬头,打断了他的话,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着罗云熙左臂上不断渗血的伤口,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上那道新鲜的擦伤,心中充满了恐惧与不舍。
罗云熙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微笑,那笑容里带着往昔的温柔,却也透着赴死的决绝。"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实验室看海吗?"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她婚纱上的血迹,"你说想要一座面朝大海的房子,阳台上种满茉莉花。"
白露的喉咙发紧,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时的罗云熙穿着白大褂,袖口沾着试剂的痕迹,站在实验室的窗前,指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描绘着他们未来的蓝图。而现在,那些美好的憧憬被战争的硝烟撕得粉碎,只剩下这架在风暴边缘摇摇欲坠的直升机,以及彼此逐渐冷却的体温。
"我答应过要给你一个家。"罗云熙继续说道,声音低沉而坚定,"虽然现在只能带你去一座孤岛,但那里有淡水,有灯塔,还有......"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眼神温柔得仿佛能融化冰雪,"我们的孩子。"
白露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她扑进罗云熙的怀里,放声大哭。所有的伪装、坚强与隐忍都在这一刻崩塌,她不再是那个为了使命而牺牲自我的科学家,不再是那个在婚礼上强颜欢笑的新娘,只是一个害怕失去爱人的普通女人。
"罗云熙,我好害怕......"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襟,"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害怕我们的孩子没有父亲......"
罗云熙收紧了环抱着她的手臂,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声音轻柔得如同呢喃:"别怕,我在这里。"他的唇瓣擦过她的发丝,带着淡淡的血腥味与海风的咸涩,"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会为你撑起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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