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夜的传奇 第310章 慕容复的深海逆旅

残阳如熔金，将东海海面浇铸成一片流动的琥珀。慕容复立于芙蓉岛的断崖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锦盒的锁扣——盒内半块昆仑碎片的温润触感，是他此刻唯一的笃定。三日前从珊瑚窟带出的古籍残卷还在袖中，泛黄的绢纸上“阴阳镜聚，魔气乃破”的字迹，正随着海风轻轻颤动。

“慕容叔叔！”清脆的呼喊自崖下传来，阿蓉提着裙摆奔上石阶，小手中攥着一枚莹白的海螺，“娘亲说这是‘唤潮螺’，对着它说话，海上的人就能听见啦！”她将海螺塞进慕容复掌心，抬头时，额前碎发还沾着未干的海露，“你真的要和鲛人族去归墟吗？那里会不会有很可怕的怪物？”

慕容复蹲下身，用指腹轻轻拂去阿蓉发间的水珠，目光越过她肩头，望向岸边停泊的鲛舟——银白船帆在暮色中泛着冷光，船头立着的鲛人战士手持三叉戟，甲胄上的水纹纹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阿蓉不怕，”他声音放柔，将唤潮螺凑近唇边试了试，清亮的螺鸣瞬间散开，“叔叔答应你，一定带着阴阳镜碎片回来，还会给你带深海里的夜光贝。”

身后传来轻浅的脚步声，芙蓉提着食盒走来，盒盖掀开时，热气裹着烤鱼的香气漫开。“鲛族首领派人来说，子时潮汐最盛，是入归墟的最佳时机。”她将一双竹筷递到慕容复手中，目光落在他腰间锦盒上，“此去归墟，魔气深重，这是我用芙蓉岛的灵草熬制的‘清瘴汤’，你带在身上，能暂避魔气侵蚀。”

慕容复接过瓷瓶，瓶身上贴着一张娟秀的字条，写着“每日辰时、戌时各服一次”。他指尖触到字条上微微凸起的墨迹，心中忽然一暖——自三日前他决定留在芙蓉岛，芙蓉便每日清晨采灵草、入夜熬汤药，从未有过半句怨言。“芙蓉姑娘，”他喉结微动，“若我十日未归，你便带着阿蓉去南海的蓬莱岛，那里有我慕容氏的旧部，可保你们周全。”

芙蓉却摇了摇头，将食盒里的烤鱼递到他手中：“我信你会回来。阿蓉还等着听你讲姑苏的评弹，我也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芙蓉岛后山的桃花，明年春天会开得更艳。”她话音刚落，远处的鲛舟突然传来一阵悠长的螺鸣，暮色中，鲛族首领的身影正朝断崖方向走来。

为首的鲛人首领名为玄泽，额间嵌着一枚靛蓝色的晶石，行走时，银甲上的水珠坠落在沙地上，竟在原地凝成了细小的冰晶。“慕容公子，”玄泽拱手行礼，掌心托着一枚巴掌大的玉牌，玉牌上刻着衔珠的鲛人图腾，“此乃鲛族的‘定盟玉牌’，持它可号令我族战士，归墟之内，若遇危险，只需将灵力注入玉牌，我族战士便会即刻支援。”

慕容复接过玉牌，指尖触到玉牌上冰凉的纹路，忽然想起古籍残卷中记载的“鲛族重诺，以玉为誓”。他将锦盒打开，半块昆仑碎片的光芒与玉牌瞬间呼应，淡金色的光晕在两人之间流转。“玄泽首领，”慕容复目光沉了沉，“归墟之内，除了阴阳镜碎片，是否还有其他凶险？”

玄泽神色凝重起来，从怀中取出一卷兽皮地图，摊开在断崖边的青石上：“归墟共分三层，外层是‘迷雾海沟’，里面布满了会吞噬灵力的‘噬灵藻’；中层是‘玄冰窟’，栖息着上古时期的‘冰鳍鲨’，其牙齿可破寻常甲胄；最深处是‘封印台’，阴阳镜碎片便在那里，但守护碎片的，是沉睡了千年的‘深海玄龟’。”

阿蓉凑到地图边，小手指着“玄冰窟”的位置：“玄泽叔叔，冰鳍鲨是不是长得像银色的箭鱼？我去年在海边见过一次，它游得好快！”玄泽却摇了摇头，神色愈发严肃：“寻常的冰鳍鲨不足为惧，但归墟中的冰鳍鲨，因常年受魔气侵蚀，已化为‘魔鳍鲨’，其牙齿上的魔气，若沾到皮肉，三日之内便会侵入心脉。”

慕容复将地图收好，指尖在锦盒上轻轻敲击——他自幼修习“斗转星移”，寻常妖兽尚可应对，但魔鳍鲨与深海玄龟皆为上古异兽，且受魔气加持，若仅凭一己之力，恐怕难以匹敌。“玄泽首领，”他抬头看向玄泽，“此次入归墟，鲛族打算派出多少战士？”

“三十名精锐战士，分乘三艘鲛舟，”玄泽沉声道，“我亲自带队，另外两位长老分别驻守迷雾海沟与玄冰窟，确保退路畅通。慕容公子，你只需专注于取出阴阳镜碎片，其余凶险，交由我族战士应对。”他话音刚落，天边最后一缕霞光彻底消散，夜色如墨，笼罩了整个海面。

岸边的鲛舟已亮起幽蓝的引航灯，如同散落在海面的星子。慕容复将清瘴汤与唤潮螺贴身收好，又将定盟玉牌系在腰间，最后看了一眼阿蓉与芙蓉——阿蓉正踮着脚朝他挥手，小脸上满是不舍，芙蓉则站在原地，手中握着一盏灯笼，暖黄的光芒映着她眼底的期许。

“慕容叔叔，一定要平安回来！”阿蓉的声音随着海风传来，慕容复朝她用力点头，转身跃下断崖，落在鲛舟的甲板上。玄泽紧随其后，挥手示意船队出发，三艘鲛舟如同银色的箭，划破漆黑的海面，朝着归墟的方向驶去。

甲板上，慕容复凭栏而立，望着远处逐渐模糊的芙蓉岛，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唤潮螺。忽然，他感到腰间的昆仑碎片微微发烫，低头时，只见碎片的光芒透过锦盒，在甲板上投射出一道淡金色的纹路，与鲛舟船舷上的符文隐隐相和。“这是……”慕容复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古籍残卷中记载的“昆仑器物，可引归墟之路”。

玄泽恰好走来，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慕容公子的昆仑碎片，竟能与我族鲛舟的符文呼应。如此一来，我们便能避开迷雾海沟中的噬灵藻，直接抵达玄冰窟的入口。”他抬手召来一名鲛人战士，嘱咐道：“传令下去，调整航向，跟着昆仑碎片的光芒走。”

鲛舟改变航向，朝着昆仑碎片指引的方向驶去。夜色渐深，海面愈发平静，只有鲛舟破开海浪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慕容复靠在船舷上，取出清瘴汤，按照芙蓉的嘱咐服下一口——汤药入口微苦，却带着一丝淡淡的清香，顺着喉咙滑下，丹田处忽然涌起一股暖意，驱散了深夜的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海面忽然泛起一层淡淡的白雾，雾气中隐约传来诡异的嘶鸣声。玄泽脸色一变，握紧手中的三叉戟：“戒备！迷雾海沟到了！”甲板上的鲛人战士瞬间列队，手中的三叉戟泛起银亮的光芒，与船舷上的符文相互呼应，在鲛舟周围形成一道淡蓝色的结界。

慕容复走到船头，只见白雾中，无数细长的黑色藤蔓正朝着鲛舟的方向蠕动，藤蔓上还沾着粘稠的黑色汁液，散发着刺鼻的腥气。“这就是噬灵藻？”他眉头微皱，指尖凝聚起一丝灵力，朝着藤蔓挥去——灵力刚触到藤蔓，便被瞬间吞噬，藤蔓反而以更快的速度朝鲛舟逼近。

“不可用灵力攻击！”玄泽急忙喊道，“噬灵藻以灵力为食，你越是攻击，它长得越快！”他抬手将定盟玉牌举起，玉牌上的符文瞬间亮起，一道淡蓝色的光柱从玉牌中射出，落在鲛舟前方的海面上，将白雾驱散了一片。“跟着光柱走，它能暂时压制噬灵藻！”

鲛舟顺着光柱的方向行驶，白雾中的噬灵藻不断冲击着结界，发出“滋滋”的声响。慕容复站在玄泽身边，看着结界上不断泛起的涟漪，忽然想起腰间的昆仑碎片——他将碎片取出，淡金色的光芒瞬间扩散开来，白雾中的噬灵藻竟如同遇到烈火的冰雪，纷纷向后退去。

“好强的净化之力！”玄泽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慕容公子，你这昆仑碎片，竟能克制噬灵藻！”慕容复心中一喜，将碎片高举过头顶，淡金色的光芒如同太阳般照亮了迷雾海沟，原本汹涌的噬灵藻纷纷蜷缩起来，让出了一条通道。

鲛舟顺着通道行驶，很快便冲出了迷雾海沟。当白雾彻底消散时，眼前的景象让慕容复瞳孔一缩——前方的海面结着厚厚的冰层，冰层下隐约可见无数银色的影子在游动，冰层上方，还悬浮着无数细小的冰晶，折射着幽蓝的光芒。

“这里就是玄冰窟？”慕容复问道，指尖触到船舷，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传来。玄泽点了点头，将一件银色的披风递到他手中：“这是鲛族的‘避寒披风’，用深海冰蚕的丝织成，可抵御玄冰窟的寒气。冰层下的就是魔鳍鲨，它们听觉极其灵敏，我们必须保持安静，才能通过这里。”

慕容复接过披风披上，寒意果然消散了许多。他看向冰层下，只见那些魔鳍鲨体长约三丈，银色的身体上布满了黑色的纹路，锋利的牙齿在冰层下泛着寒光。“它们好像在睡觉？”阿蓉的声音突然从唤潮螺中传来，慕容复急忙将螺口捂住，却还是晚了一步——冰层下的魔鳍鲨瞬间苏醒，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鲛舟，尾鳍用力一摆，朝着冰层上方冲来。

“不好！”玄泽脸色大变，抬手将三叉戟插入甲板，“结阵！”鲛人战士瞬间围成一个圆形，手中的三叉戟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银色的光盾。“轰隆”一声巨响，魔鳍鲨冲破冰层，巨大的身体撞在光盾上，光盾瞬间泛起涟漪，几名鲛人战士被震得后退了几步。

慕容复瞬间凝聚灵力，使出“斗转星移”，将魔鳍鲨的冲击力转移到海面——魔鳍鲨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冰层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但更多的魔鳍鲨从冰层下冲了出来，密密麻麻地围在鲛舟周围，黑色的纹路在它们身上不断闪烁，散发着浓郁的魔气。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慕容复沉声道，“玄泽首领，你可有办法引开它们？”玄泽眉头紧锁，从怀中取出一枚红色的珠子：“这是‘焰魂珠’，可发出高温，魔鳍鲨怕火，或许能引开它们。但焰魂珠的效力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我们必须在这段时间内通过玄冰窟。”

慕容复点了点头，接过焰魂珠：“我去引开它们，你们趁机行驶。”他刚要跃下鲛舟，玄泽却一把拉住他：“慕容公子，魔鳍鲨的牙齿可破避寒披风，你若单独行动，太过危险！我派五名战士跟你一起去，协助你引开它们。”

五名鲛人战士迅速出列，手中的三叉戟泛着银亮的光芒。慕容复不再多言，将焰魂珠握紧，纵身跃下鲛舟，落在冰层上。焰魂珠刚接触到冰层，便发出一阵灼热的光芒，冰层瞬间融化了一片，周围的魔鳍鲨纷纷向后退去，发出愤怒的嘶吼。

“跟我来！”慕容复朝着远离鲛舟的方向跑去，焰魂珠的光芒在夜色中格外显眼，魔鳍鲨纷纷调转方向，朝着他追来。五名鲛人战士紧随其后，手中的三叉戟不断挥舞，将靠近的魔鳍鲨击退。冰层在他们脚下不断碎裂，冰冷的海水溅在身上，却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速度。

跑了约一炷香的时间，慕容复忽然感到焰魂珠的光芒开始减弱——他回头望去，只见鲛舟已经驶到了玄冰窟的出口，玄泽正站在船头朝他挥手。“撤！”慕容复大喊一声，转身朝着鲛舟的方向跑去，五名鲛人战士则断后，将追来的魔鳍鲨牢牢挡住。

当慕容复跃回鲛舟时，焰魂珠的光芒彻底熄灭，身后的魔鳍鲨因为失去了目标，渐渐退回了冰层下。玄泽急忙上前，检查他是否受伤：“慕容公子，你没事吧？”慕容复摇了摇头，看着远处逐渐消失的玄冰窟，松了一口气：“还好，总算通过了。”

鲛舟继续行驶，夜色渐淡，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慕容复靠在船舷上，取出唤潮螺，对着螺口轻声说道：“芙蓉姑娘，阿蓉，我们已经通过了迷雾海沟和玄冰窟，一切平安。”螺口传来阿蓉清脆的回应：“慕容叔叔，你真棒！我和娘亲等你回来吃烤鱼！”

玄泽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羡慕：“慕容公子与阿蓉姑娘、芙蓉姑娘的感情，真是令人动容。我族战士，若不是为了守护东海，也想留在族人身边，过安稳的日子。”慕容复闻言，心中一动：“玄泽首领，此次击退魔气领主后，鲛族可有什么打算？”

玄泽望向远处的海面，目光中带着一丝憧憬：“我族世代居住在东海的‘鲛珠城’，那里曾是东海最繁华的地方。但百年前，魔气第一次侵袭东海，鲛珠城被毁，族人只能四处迁徙。若此次能击退魔气领主，我想重建鲛珠城，让族人重新拥有一个家。”

慕容复点了点头，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若能集齐昆仑碎片，不仅能击退魔气领主，或许还能借助昆仑器物的力量，修复鲛珠城。他刚要开口，忽然感到鲛舟剧烈晃动了一下，船舷上的符文瞬间亮起，发出一阵刺耳的警报声。

“怎么回事？”慕容复急忙走到船头，只见前方的海面突然下沉，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泛着浓郁的黑色魔气，周围的海水都被染成了黑色。玄泽脸色大变，握紧手中的三叉戟：“是归墟最深处的‘魔气漩涡’！看来魔气领主已经提前苏醒了！”

漩涡中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嘶吼，黑色的魔气凝聚成一只巨大的手掌，朝着鲛舟拍来。慕容复瞬间凝聚灵力，使出“斗转星移”，将魔气手掌的力量转移到海面——“轰隆”一声巨响，海面掀起数十丈高的巨浪，鲛舟在巨浪中剧烈摇晃，几名鲛人战士险些被甩下船。

“所有人抓紧船舷！”玄泽大喊道，手中的三叉戟泛起银亮的光芒，“慕容公子，魔气领主的力量太强，我们必须尽快抵达封印台，取出阴阳镜碎片！只有阴阳镜的光芒，才能压制住它的魔气！”

慕容复点了点头，将昆仑碎片取出，淡金色的光芒瞬间扩散开来，巨浪中的魔气被瞬间净化，鲛舟的晃动渐渐平息。“跟着昆仑碎片的光芒走！”他大喊一声，将碎片高举过头顶，淡金色的光芒指引着鲛舟，朝着漩涡中心的封印台驶去。

漩涡的引力越来越强，鲛舟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慕容复站在船头，看着远处逐渐清晰的封印台——那是一座巨大的石台，悬浮在漩涡中心，石台上刻着繁复的上古符文，符文中间，半块阴阳镜碎片泛着淡蓝色的光芒，周围环绕着黑色的魔气。

“就是那里！”玄泽兴奋地喊道，“慕容公子，你快去取出阴阳镜碎片，我来挡住魔气领主的攻击！”他话音刚落，漩涡中再次传来一阵嘶吼，黑色的魔气凝聚成一条巨大的魔蛇，朝着鲛舟冲来。

“小心！”慕容复大喊一声，将昆仑碎片递给身边的鲛人战士，“帮我保管好它！”他纵身跃下鲛舟，手中凝聚起灵力，朝着魔蛇挥去——“斗转星移！”灵力与魔蛇相撞，魔蛇的身体瞬间被转移到漩涡边缘，重重撞在海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慕容复落在封印台上，石台上的符文瞬间亮起，淡蓝色的光芒将他笼罩。他朝着阴阳镜碎片走去，黑色的魔气不断朝着他袭来，却被符文的光芒瞬间净化。当他的指尖触到阴阳镜碎片时，碎片突然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与他腰间的定盟玉牌、以及鲛舟上的昆仑碎片瞬间呼应。

“轰隆”一声巨响，三道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冲云霄。旋涡中的魔气瞬间被光柱净化，巨大的魔蛇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身体渐渐消散。远处的海面上，魔气领主的身影渐渐显现——那是一个身高十丈的巨人，全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片，手中握着一把巨大的魔剑，眼中闪烁着猩红的光芒。

“是谁敢坏我的好事！”魔气领主怒吼一声，手中的魔剑朝着封印台挥来，黑色的剑气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朝着慕容复袭来。玄泽急忙带领鲛人战士赶来，手中的三叉戟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银色的光盾，挡住了黑色的剑气。

“慕容公子，快将阴阳镜碎片与昆仑碎片融合！”玄泽大喊道，“只有融合后的力量，才能彻底击败魔气领主！”慕容复点了点头，将阴阳镜碎片与昆仑碎片放在一起——两道碎片刚一接触，便发出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