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万军取首 第155章 港湾

林墨安排妥当，转向苏莺莺，语气带着请求与信任：“苏姑娘，有劳你，带苏姨去一趟可靠的医馆，抓些避子的药物吧。务必确保方子温和些。” 他知道，这是斩断过去孽缘、避免未来更多痛苦的必要一步。

苏莺莺理解地点点头，她能感受到林墨对这位犯错长辈那份恨其不争却又无法彻底割舍的复杂关怀。她轻柔地搀扶起几乎虚脱的苏雪落，轻声道：“苏姨，我们走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莺莺带着苏雪落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林墨和依旧沉浸在巨大打击中的长树。

林墨走到长树身边，看着他仿佛一夜之间佝偻了许多的背影，心中叹息，但还是开口问道：“叔，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您看，往后该怎么办？是否还能与苏姨继续过下去，还是……”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然明了。

长树沉默了许久，久到林墨以为他不会回答。终于，他缓缓抬起头，眼中最后一丝挣扎被痛苦的决绝所取代，他闭上眼睛，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沙哑而清晰地吐出决定：“不了……破镜，终究难圆。我与她不会再有任何未来了。就此分开吧。”

话语出口，仿佛抽空了他所有的精神，整个人更加萎靡。

林墨看着他痛苦却坚定的样子，知道再多劝说也是无用。一段关系的破裂，外人永远无法真正体会其中的千疮百孔。他轻轻叹了口气：“哎，既然您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等苏姨回来，与她好好说清楚吧。无论如何，好聚好散。”

傍晚时分，苏莺莺陪着已经服下药物、神色恍惚却平静了许多的苏雪落回来了。长树与她，在那个曾经充满温馨、如今却只剩尴尬与伤痛的房间里，进行了一场漫长而压抑的沟通。

没有人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什么，是追忆往昔的美好，是痛陈背叛的伤害，还是仅仅冷静地安排分离的细节。当房门再次打开时，苏雪落的脸上没有了歇斯底里，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以及深可见骨的疲惫。

最终的结果，出乎林墨的意料，却也似乎在情理之中——苏雪落选择了净身出户。她没有索要任何钱财、衣物，只是穿着她那身素雅衣裙，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失魂落魄地、一步一步地挪出了这个她经营多年的“家”。

夕阳将她孤单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茫然地走在帝都繁华依旧的街道上，眼神空洞，不知该去向何方。这场景，与不久前林墨初至帝都、无处可去时的茫然，何其相似。

远远跟在后面的林墨和苏莺莺，看着那道萧索的背影，心中都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忍。

林墨深吸一口气，快步上前，挡在了苏雪落的面前。

苏雪落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去而复返的少年。

林墨看着她空洞的眼睛，认真地说道：“苏姨，你现在也无家可归了。不如……让我来收留你吧。” 这句话，几乎是复刻了当日苏雪落对他说的。

苏雪落闻言，先是愣住，随即，记忆被勾起，她想起了不久前的那个午后，也是在这熙攘的街头，她正是用同样温柔的语气，将这个少年带回了家。一丝苦涩而复杂的笑意终于爬上了她的嘴角，她伸出手，像当初一样，温柔地摸了摸林墨的头，声音带着哽咽后的沙哑：

“傻墨儿……你自己都还是个无家可归的人呢，还想着收留苏姨……”

随即，她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褪去了**与迷茫的温柔，那是一种属于母性的、纯净的光辉，她轻轻将林墨揽入怀中，低声道：“还是……你跟着苏姨吧。让苏姨来养你，好不好？”

看着她此刻的模样，林墨心中最后一丝因她犯错而产生的芥蒂也烟消云散了。他深刻地意识到，苏雪落的本质，就如同淤泥中生长的莲花，或许花瓣曾不慎沾染污秽，花蕊曾短暂留存不堪，但当她涤去尘埃，展露出的内核，依旧是那般圣洁、美好。一切的错，皆因那不该有的诱惑与自身的软弱。

“都怪那两个该死的畜生！” 林墨心中怒火再起，恨不得能追入九幽，将那两人的魂魄都彻底打散，令其永世不得超生！

“算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苏雪落似乎看出了他的愤懑，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反过来安慰他。

就在这时，一直默默跟在后面的苏莺莺也走了过来。她看着这对原本是收留与被收留关系，如今却身份微妙对调的“母子”，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带着一丝大小姐特有的娇憨与慷慨，开口说道：

“好啦！没想到我们名动帝都的林公子，竟然也会有在帝都无处可去的一天？看来，最终还是得本姑娘来收留你们俩了！” 苏家乃是帝都显赫世家，苏莺莺身为六仙子之一，日常用度极为豪奢。毫不夸张地说，她只需从每日的花销中随意省下百分之三，就足以让林墨和苏雪落在帝都过得相当富足安逸。

林墨闻言，抬起头，看着苏莺莺那带着几分促狭又难掩关切的眼神，不由得也笑了起来，故意打趣道：“哦？苏姑娘这是……打算要‘包养’我们吗？”

“包……包养？！” 苏莺莺没料到他会说得如此直白，俏脸“唰”地一下染上了动人的红晕，一向活泼大方、巧舌如簧的她，此刻竟罕见地露出了小女儿的羞窘之态，她慌忙扭过头去，不敢看林墨带着笑意的眼睛，声音也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胡……胡说什么！我……我只不过是喜欢助人为乐罢了！看你们可怜而已！才……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着她这欲盖弥彰的可爱模样，林墨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苏雪落看着眼前这对年轻的男女，再看看自己，心中百感交集，但那份无处可依的漂泊感，似乎终于找到了一处可以暂时停靠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