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严靖川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他回头见房内的江梦颖翻了个身,呢喃着“都凉了”。严靖川放轻脚步走回床边,替她掖了掖被角。月光落在她脸上,柔和得让他心头一软。他低声道:“放心,我都尝过了。”
说完,他最后看了眼桌上的桂花糕,转身轻手轻脚带上门,又折回书房——北狄的事拖不得,今夜得把奏折再理一遍,务必让皇上看清边境的紧迫。他的嘴角还残留着,她特意留的甜。
第二日清晨,江梦颖起身,秋纹进门为她洗漱。
秋纹看到空着的碟子,对她说着:“小姐,昨天晚上将军来过吗?您特意留的桂花糕没有了。”
她走向圆桌,问起,“将军在哪儿?”秋纹一边为她梳头,一边回答道:“将军一早就与风副将进宫见皇上了。”她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因为这次平乱的事情。
严靖川身着玄色嵌银丝朝服,肩线挺直如松,步履沉稳地随风副将踏入紫宸殿。殿内龙涎香袅袅,明黄色的龙椅端坐于殿中高台,皇上手持奏折的手指微微一顿,抬眸看向阶下二人,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严爱卿伤势未愈,怎的不在府中静养,还亲自进宫?”
严靖川单膝跪地,甲胄碰撞之声在寂静殿内格外清晰:“启禀陛下,北狄异动紧急,臣不敢因私伤延误国事。”他垂首间,额前碎发扫过眉骨,语气却掷地有声,“昨日臣府中收到北境密报,北狄可汗已集结三万骑兵,屯兵雁门关外三十里,似有南下之意。”
皇上手中的奏折“啪”地落在御案上,瞳孔微缩:“北狄竟敢如此放肆?前两年不是才刚与我朝定下三年休战盟约?”
“盟约在利益面前,不过是一纸空文。”严靖川抬眸,目光锐利如刀,“臣此次回京途中,曾派人查探北狄动向,发现他们近半年来频繁与边境商户往来,购入大量铁器与粮草。更可疑的是,此次户部侍郎汪谦通敌叛国被诛,其府中搜出的密信里,曾多次提及‘北境盟友’,当时臣便觉得此事蹊跷,如今想来,汪谦背后的势力,恐怕与北狄脱不了干系。”
风副将上前一步,补充道:“陛下,末将昨日已带人审讯汪谦余党,其中一名心腹招认,汪谦死前曾派人给北狄送信,信中内容虽未可知,但送信之人的路线,正是往雁门关方向去的。”
皇上手指敲击着御案,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你的意思是,北狄此次异动,是与朝中大臣里应外合?”
“臣斗胆猜测,正是如此。”严靖川语气凝重,“臣刚平了户部侍郎之乱,朝中必有同党惶惶不安。他们知晓臣重伤未愈,无法即刻领兵北上,便想趁此机会,引北狄南下,扰乱朝局,好趁机夺权。”他顿了顿,又道,“而且,北狄此次集结的兵力中,有不少是西域雇佣军,这些人作战凶狠,且熟悉我朝边境地形,若不是有内部之人提供情报,他们绝不可能如此精准地掌握时机。”
皇上沉默片刻,看向殿外,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却驱不散殿内的阴霾:“那你觉得,朝中与北狄勾结的,会是何人?”
“臣目前尚无确凿证据,但可从几处着手调查。”严靖川条理清晰地说道,“其一,汪谦在户部任职多年,与兵部尚书李嵩、礼部侍郎王彦交往甚密;臣派人打探过,此二人在汪谦倒台后,行事格外低调,恐有猫腻;其二,北狄此次所需粮草,大部分是从江南转运至边境,而江南漕运由漕运总督赵坤掌控,此人一向与我严家不和,且去年曾以‘疏通河道’为由,向朝廷索要巨额银两,事后却只修了几处浅滩,其中资金流向不明;其三,此次北狄屯兵之地,正是雁门关,而雁门关守将刘威,是李嵩的门生,半年前刚由李嵩举荐上任,此人作战能力平平,却能身居要职,实在可疑。”
风副将点头附和:“末将也觉得李嵩嫌疑最大,此前臣去边境采买时,无意中看到李嵩的长子李锐与北狄商人模样的人在酒楼密谈。但臣当时并未起疑,这是微臣的失职。”
皇上闻言,猛地一拍御案:“岂有此理!朕待李嵩不薄,他竟敢勾结外敌,背叛朝廷?”
“陛下息怒,目前尚无实据,不可打草惊蛇。”严靖川连忙劝道,“李嵩在朝中根基深厚,若贸然动他,恐会引起其党羽反扑,反而不利于调查。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先稳定北境局势,同时暗中调查李嵩、赵坤等人的动向,收集证据。”
皇上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那北境之事,你有何打算?你伤势未愈,若让他人领兵,朕又不放心。”
“臣愿举荐一人,可暂代臣领兵北上。”严靖川说道,“臣的副将风明煦,跟随臣多年,熟悉北境地形与北狄作战方式,且忠诚可靠,可任主帅,再派老将周泰辅佐,定能守住雁门关。另外微臣还是想随他们,一同前去,也好指点作战;对外隐瞒臣的伤快痊愈了,也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