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初妍低头盯着自己洗得发白的帆布鞋鞋尖,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攥紧了帆布包的肩带。教学楼门口人潮涌动,穿着靓丽的同学们三三两两勾肩搭背,笑着讨论刚结束的专业课,叽叽喳喳的声音像无数根细针,轻轻扎在她的耳膜上。
她深吸一口气,趁着人群稍微稀疏的间隙,像只受惊的兔子般溜进教学楼。走廊里,几个女生正靠在窗边分享零食,瞥见秦初妍路过,说话声下意识压低,眼神里带着若有似无的打量。她立刻加快脚步,后背绷得笔直,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张纸片,融进墙壁的阴影里。
“秦初妍,等等!”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浑身一僵,脚步像被钉在原地。她缓缓转过身,看到班长林薇手里拿着一叠表格,快步朝她走来。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在林薇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也让秦初妍清晰地看到自己映在地面上、渺小又局促的轮廓。
“这是下周班级活动的报名表,你还没填呢。”林薇把表格递到她面前,笑容热情又爽朗,“这次是去郊外露营,大家都挺期待的,你也一起去吧?好多同学都问起你了。”
“问起我?”秦初妍的声音细若蚊蚋,手指紧紧抠着帆布包的拉链,“他们……问我什么?”
“就是觉得你平时不太说话,想让你多和大家接触接触嘛。”林薇晃了晃手里的表格,“露营很好玩的,晚上还能一起看星星、玩游戏,你考虑一下?”
秦初妍的脑子飞速运转,无数个拒绝的理由在脑海里翻腾。她想象着露营时要和陌生同学挤在同一个帐篷,要在众人面前吃饭、说话,甚至可能被拉着做游戏,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我周末要回家,可能没时间。”她低下头,不敢看林薇的眼睛,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这是她惯用的借口,每次遇到需要和人打交道的集体活动,她都会用“回家”来逃避。
林薇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还是保持着礼貌:“这样啊,那太可惜了。那表格我先放你这儿,要是你改变主意了,随时交给我就行。”
“嗯,谢谢班长。”秦初妍接过表格,飞快地塞进帆布包,几乎是逃一般地转身,朝着楼梯间跑去。直到躲进无人的楼梯间,她才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帆布包里的表格硌得她后背发疼,就像刚才林薇那句“大家都挺期待的”,重重地压在她的心上。
她其实知道,同学们并没有恶意,可她就是无法克服内心的恐惧。从高中开始,她就习惯了躲在角落里。那时她因为身材微胖、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总是被班里的女生孤立。后来她努力减肥,考上了理想的大学,也换了轻薄的近视镜,可内心的自卑和社恐,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地困住了她。
下午的专业课在阶梯教室上,秦初妍提前半小时就到了。她熟练地走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这个位置既能看到黑板,又不会被老师和同学过多关注,是她摸索了半个学期才找到的“安全区”。她把帆布包放在旁边的空座位上,假装那个座位有人,然后拿出课本和笔记本,低着头假装预习,实则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陆续走进教室的同学。
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有的在讨论昨晚的电视剧,有的在分享零食,还有的在打闹嬉笑。秦初妍看着这一切,心里既羡慕又害怕。她羡慕他们能轻松地和别人交流,害怕自己一旦融入其中,就会因为说错话或者做错事而被嘲笑。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走到她旁边,看了看旁边的空座位,笑着问:“同学,这里有人吗?”
秦初妍的心跳瞬间加速,她抬起头,看到女生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眼神清澈又友善。她张了张嘴,想说“没人”,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有……有人”。说完,她立刻低下头,不敢看女生的眼睛,脸颊因为紧张而变得通红。
女生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哦,那不好意思,我再找别的位置。”
看着女生转身离开的背影,秦初妍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和自责。她又一次因为自己的社恐,拒绝了别人的靠近。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心里暗暗骂自己没用,可下一次遇到类似的情况,她知道自己还是会这样做。
专业课开始后,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理论知识,秦初妍认真地做着笔记,试图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学习上,以此来逃避周围的人群。可没过多久,老师突然说:“接下来我们请几位同学上台来分享一下自己对这个知识点的理解,有没有同学自愿上台?”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秦初妍把头埋得更低了,双手紧紧地攥着笔,心里默默祈祷老师不要叫到自己。她能感觉到老师的目光在教室里扫视,每一次扫到她所在的方向,她的心脏都会猛地一跳。
“秦初妍,你来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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