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仿佛能将灵魂都撕扯开来的剧烈眩晕感,如同无形的巨手攫住了戚睿涵的全部意识。那不是简单的头晕目眩,而是源于时空规则本身的排斥与挤压,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哀嚎,又在某种超越现实的力量下被强行重组。
他的感官在那一刻完全失灵,唯有那片吞噬一切的、深邃到令人心悸的蓝色光芒充斥着他的“视野”——如果那还能称之为视野的话。时间失去了刻度,不知过去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那霸道的蓝色终于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虚脱。
沉重的身体重新感受到了引力,一种坚实、沉稳的触感从脚底传来,透过薄薄的鞋底,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土地的颗粒感和微微的凉意。这久违的“脚踏实地”感,瞬间驱散了穿梭时空带来的、令人不安的虚浮。
他猛地、几乎是贪婪地吸了一口气,鼻腔中不再是现代都市那混合着汽车尾气、工业排放和经过过滤的、带着消毒水气味的空气,而是一种原始、质朴,甚至有些粗粝的气息。那是泥土被夜露浸润后散发的腥甜,是路旁青草被阳光晒暖后蒸腾出的清新,是远处田野里庄稼默默生长的生命律动,甚至,还隐约夹杂着牲畜粪便经过发酵后的、并不难闻的、独属于农耕时代的天然肥料味道。这气息,陌生又带着一丝诡异的熟悉,像一根无形的线,牵动了他记忆深处关于这个时代的模糊印记。
他缓缓地,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睁开了双眼。首先涌入眼帘的,是头顶那片毫无遮拦的天空。湛蓝,蓝得像一块刚刚被泉水洗涤过的巨大宝石,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几缕薄如蝉翼的丝絮云,正以一种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缓慢速度悠然飘移,仿佛亘古如此。
阳光毫无阻碍地倾泻下来,带着一种醇厚的暖意,洒在皮肤上,却不似现代社会透过浑浊大气层后那般带着灼人的攻击性。耳畔,几声清脆的、带着跳跃节奏的鸟鸣从远处的林间传来,更远处,隐约有牛羊慵懒的哞叫,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旷野的深沉宁静。这种静,并非无声,而是由风声、草叶摩擦声、虫鸣声共同谱写的、生机勃勃的静谧,与现代社会中那种被各种噪音背景填充的“安静”截然不同。
他尝试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确认了身体的控制权已然完全回归,这才用双臂支撑着,有些吃力地坐起身来。目光所及,是一片长满了不知名野草的土路旁斜坡。他环顾四周,心脏在胸腔里沉稳地跳动着,带着一种确认事实后的安定。
白诗悦、袁薇、董小倩、刁如苑、刘菲含五女也相继苏醒过来,她们个个面色苍白如纸,眼神中带着惊魂未定的恍惚,仿佛灵魂还滞留在那狂暴的时空隧道之中,未曾完全归位。但她们的手,却还紧紧地、甚至有些固执地握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仿佛那是连接两个世界、唯一不会断裂的、充满生命力的纽带。
他们的背包、行李箱散乱地分布在周围的草地上,那些来自现代的、造型各异的箱包,在此刻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里面装着他们为这次“回归”精心准备的“物资”——那些经过优选、可能在这个时代带来农业革命的高产作物种子,是他们未来计划的基石。
他们身上还穿着穿越时的现代衣物,戚睿涵的T恤和牛仔裤,白诗悦的碎花连衣裙,袁薇的休闲衬衫和修身长裤,董小倩素雅的棉麻长裙,刁如苑干练的商务休闲装,以及刘菲含便于活动的运动套装……这些布料、剪裁和风格,在此刻的天地间,如同画布上错误的色块,异常扎眼,无声地宣告着他们的“异类”身份。
“我们……这是成功了?”白诗悦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和不确定,她下意识地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依旧有些胀痛的太阳穴,然后自然地、寻求依靠般地抓住了身旁戚睿涵的手臂。那力道透露出她内心的波澜,远非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袁薇则已经迅速强迫自己从眩晕中挣脱出来,她那双总是透着冷静和聪慧的眸子,开始仔细地、带着审视意味地打量四周的环境。这是一条不算宽阔的土路,路面被经年累月的车马行人碾压出两道深深的车辙印,里面还积着前几日雨水留下的浅浅泥洼。路旁是茂密的、几乎及膝的草丛,草丛中点缀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再往外,则是一片片长势喜人的庄稼地,看那沉甸甸的穗头,应是高粱或者粟米。
更远处,几缕淡淡的、笔直的炊烟从一片村庄的轮廓中袅袅升起,融入湛蓝的天际,勾勒出一派恬静而充满生活气息的田园画卷。“看样子,是到了。只是不知具体是何年何地,需要尽快确认。”她的声音平稳,但微微抿起的唇角显示了她内心的谨慎。
董小倩的反应最为奇特,也最为深沉。她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是闭上了眼睛,深深地、连续地吸了好几口气,那混合着泥土与青草芬芳的空气涌入她的肺叶,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魔力,让她的眼眶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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