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威海,仿佛被碧蓝的海水与澄澈的天空精心浸染过。海风常年眷顾此地,携着海洋深处咸润而清新的气息,穿过城市的大街小巷,最终拂过那绵长的金色海岸。
阳光慷慨地倾泻,透过高远天幕上稀薄如纱的云层,化作万千跃动的光斑,洒在细腻柔软的沙滩上。海浪不知疲倦地层层涌来,拍打着岸缘,飞溅起的浪花在日光映照下,宛如一片片破碎流动的金箔,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那带着特有凉爽的海风,轻柔地掠过皮肤,恰到好处地驱散了午后残留的几分闷热,只留下令人心旷神怡的舒爽。
今天,正是戚睿涵一行人,带着来自数百年前的董小倩,体验现代海滨乐趣的日子。
自穿越时空的惊涛骇浪中幸存,踏入这个与她所知截然不同的“异世”,董小倩初时经历的震撼与茫然,已如潮水般渐渐退去。她学会了使用许多曾被视为“奇技淫巧”的物事,那能千里传音、内蕴乾坤的“手机”,那明亮如昼、随手可控的“电灯”,那飞驰如风、铁皮包裹的“汽车”……
她也逐渐习惯了此地女子更为开放自在的装扮与行为,她们可以坦然展露笑颜,可以与男子并肩同行,甚至可以高声谈论家国天下。然而,当真正要穿上那被称为“泳衣”的、仅由寥寥几片布料构成的衣物时,深植于她灵魂深处的时代烙印与严苛礼教观念,还是如同无形的枷锁,让她陷入了极大的窘迫与挣扎。
更衣室内,光线明亮,四壁是光滑的合成材质。董小倩独自站在其中,手里紧紧捏着那套白诗悦为她精心挑选的黑色比基尼。指尖传来的触感是冰凉而陌生的化纤弹性面料,与她记忆中柔软的丝绸、棉麻截然不同。
这小小的、形状奇特的衣物,在她眼中,与闺房之内最私密的亵衣几乎无异,甚至更为大胆露骨。在她所处的那个时代,即便是炎炎夏日,女子也需衣衫齐整,领口要紧,袖口要长,肌肤岂可轻易示于外人之眼,更何况是如此……如此近乎无遮无拦的装束。一想到要穿着它走到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她脸上便不受控制地涌起滚烫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心跳也急促得如同擂鼓。
门外沙滩上传来的欢笑声、海浪声,此刻都成了加剧她内心紧张的催化剂。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耳中汩汩流动的声音。
“小倩,还没好吗?”白诗悦清亮而关切的声音隔着薄薄的门帘传来,打破了更衣室内令人窒息的寂静。她和袁薇、刁如苑早已换好了各自的泳衣,此刻正等在外面,身上随意罩着轻薄的防晒衫或衬衣,神态自若。
董小倩猛地回神,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翻涌的心绪,声音却仍不免有些发紧:“就……就好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延下去,挣扎片刻,终究还是无法坦然以对。
她手忙脚乱地、几乎是带着一种羞耻感,将那套黑色比基尼穿在了身上。冰凉的布料贴在温热的肌肤上,激起一阵战栗。她甚至不敢低头去看镜中的自己,只是飞快地抓过旁边准备好的一件宽松的白色纯棉短袖衬衣,急急地套在外面,又将下摆紧紧裹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从那过于暴露的装束中获得一丝可怜的安全感。她低头仔细检查,确认衬衣足以遮盖住大部分身体,尤其是腰肢和腿根,这才惴惴不安地、如同受惊的小鹿般,轻轻掀开门帘,挪步走了出去。
外面的光线骤然明亮,海风迎面扑来。三位已等候片刻的女子见她这副模样——虽穿着泳衣,却严严实实裹着衬衣,双手还不自觉地拢着前襟,脸上红潮未退,眼神躲闪——都不由得相视一笑,那笑容里充满了理解与善意。
白诗悦上前一步,自然地拉住董小倩微凉的手,柔声安抚道:“还是不好意思,对吧?没关系的,刚开始都这样,我们都经历过这个阶段。你看我们,”她说着,轻轻转了个圈,展示着自己身上那件飘逸的雪纺罩衫,“不也都加了件外搭嘛,又不是直接就那样走出去。”她指了指旁边的袁薇,后者穿着牛仔短裤和一件简单的吊带背心,显得利落又时尚;而刁如苑则是一件长款印花防晒衫,优雅地系在腰间,下身是同色系的泳装短裙。
袁薇也走近,语气轻松地笑道:“小倩,在这里,游泳穿泳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像在我们那时,骑马要穿劲装,赴宴要着礼服一样,都是适应特定场合的穿着。你看这海滩上,大家不都这样吗?没人会觉得奇怪的,放松点就好。”她伸手指向远处沙滩和海面,那里的人们穿着各色泳衣,或嬉戏打闹,或静卧晒太阳,或畅游海中,个个神态自若,仿佛再自然不过。
刁如苑年纪稍长,经历也更丰富些,语气更为温和持重,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小倩妹妹,放松些。这里不是大明,也不是大顺,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和规矩束缚。女子不必将自己包裹在层叠的衣物里,也不必时时在意他人的眼光。既然机缘巧合来到了这里,何不尝试放开怀抱,体验一番这不一样的自由与畅快?若实在觉得不习惯,我们就在浅水区玩玩水,感受一下海浪,不急着一定要下水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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