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雨淅淅沥沥的不停。
陆安撑著油纸伞,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没有走张灯结彩的大街,而是选择穿行在狭窄、泥泞的背街小巷里。
这里的气味更加混杂,有发酵的餿水味,有腐烂的木头味,还有不知从哪个角落飘来的、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掛在铺子屋檐下的纸灯笼在风中摇曳,昏黄的光晕只能照亮脚下三尺之地,让巷子深处的阴影显得愈发深邃、诡异。
偶尔,他能瞥见一两个衣衫襤褸的黑影,贴著墙根,像没有骨头一样悄然滑过,分不清是乞丐,还是游荡的孤魂。
这就是长安县的夜晚。一个危机四伏的猎场。
陆安目不斜视,步伐不急不缓,呼吸平稳,將自身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他的家在城西最偏僻的杂院区,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租金便宜,最重要的是—清静。
一刻钟后,院门出现在眼前。
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在门口站定,耳朵微微一动,仔细倾听著院內的动静。
除了雨打芭蕉的沙沙声,再无异响。他又低头看了一眼门缝下,那里有一根他早上出门时夹上的、几乎看不见的细小草根。
草根还在。
確认安全后,陆安才用钥匙打开了那把锈跡斑斑的铜锁,推门而入,反手立刻將沉重的木栓插上。
这还不算完。他又搬过一块磨盘大的石头,死死抵住院门,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院子不大,一口井,一小片被他开垦出来的菜畦,种著几颗青菜。屋子只有一间,但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
回到屋里,他没有立即点灯,而是先在黑暗中適应了片刻,再次確认窗户都已閂好。
窗台下,摆著一堆不起眼的碎陶片,只要有人从外面推窗,必然会弄出声响。
做完这一切,陆安才点亮了桌上那盏小小的油灯。豆大的火光,將他谨慎而略带疲惫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
他从怀里掏出那个沉甸甸的钱袋,倒出三百文铜钱,仔细地数了一遍,然后將其中的大部分藏入床下的一块活砖里,只留下几十文作为日常开销。
现在,该处理今晚最大的收穫了。
陆安將房中那个半人高的大木桶拖到中央,一瓢一瓢地从水缸里舀满清水。
他又从一个瓦罐里取出几撮乾枯的草药——这是艾草,有安神、驱邪的功效,虽然效果微弱,但聊胜於无。
准备就绪,他脱去衣物,深吸一口气,坐进了冰冷的木桶中。
他闭上眼,心神沉入脑海中的面板。
在那片灰濛濛的空间里,“材料”一栏下,那团名为“溺水煞”的灰黑色气流正在缓缓旋转,散发著不祥的气息。
“提取。”陆安下达了指令。
剎那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极寒洪流从面板中倾泻而出,瞬间灌满了他的四肢百骸!
“唔!”
陆安的牙关瞬间咬紧,浑身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木桶里的清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得浑浊、冰冷,甚至有丝丝缕缕的黑气升腾而起,在空中扭曲成一张张无声尖叫的人脸。
那名淹死侍女最后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被推入水中的惊愕、口鼻被死死捂住的窒息、冰冷湖水灌入肺部的剧痛、以及对凶手那无穷无尽的怨恨……
一瞬间,陆安感觉自己也变成了那个在荷池中绝望挣扎的少女。
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几乎要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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