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陆安向衙门呈上了关於【大顺赌坊焦尸案】的最终验尸格目。
格目上的结论写得滴水不漏:“尸身焚毁过度,內臟碳化,骨骼脆裂,无法查明火烧前的確切死因。”
“体表及体內,均未发现铁器、刃器等造成的创口。此案,或可定为意外走水,或有隱情,非仵作所能断也。”
他將那枚刻有“豹”字的身份骨牌作为唯一的证物上交,却將那枚背面刻有三蛇徽记的廉价赌坊令牌,悄然留了下来。
刘捕头对这份含糊其辞的报告十分不满,但又挑不出任何毛病。
毕竟尸体都烧成炭了,你让仵作怎么办?
最终,这案子因为找不到凶手,坊主又失踪,成了一桩悬案,被暂时搁置。
陆安也因此,顺利地从这件麻烦事中抽身,並领到了一贯钱(一千文)的丰厚赏赐。
对他而言,案子如何,真相怎样,都已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他不仅收穫了三年的修为,还得到了一个指向未知威胁的关键线索。
接下来几天,陆安没有再去碰运气等“活计”,而是开始了自己秘密的调查。
他没有去人多嘴杂的茶馆酒肆,也没有去销赃流通的当铺,那太容易引人注目。
他选择了一个最不可能、也最安全的地方——县衙的卷宗库。
卷宗库位於衙门后院最偏僻的角落,是一座阴暗潮湿的两层小楼,常年无人问津,只有一个耳背眼的老吏看管。
这里堆放著长安县数十年来所有的案件卷宗,大部分都已发霉、虫蛀。
陆安以“查阅过往火灾案例,寻找办案灵感”为由,轻易地就获得了进入的许可。
老吏收了他递过去的二两碎银作为“茶水钱”后,便乐得清閒,任由他在里面翻箱倒柜,自己则抱著酒葫芦在门口打盹。
陆安点亮一盏气死风灯,走进了这片被灰尘与时光淹没的故纸堆中。
空气里,瀰漫著纸张腐朽和墨锭发霉的混合气味。
他没有目的,就是一排一排地看,一卷一捲地翻。
他看的不是那些惊天大案,而是那些被草草了结的、看似平平无奇的案子——富商的“暴毙”、乡绅的“失足”、游侠的“醉死”……
他相信,如果那个使用“阴火符”的修行者是本地的惯犯,或他所属的组织在本地盘踞已久,那么在这些看似正常的死亡背后,必然会留下一些不合常理的蛛丝马跡。
这是一个极其枯燥且耗费心神的工作。
但陆安有的是耐心。
两天的时间,他就这么泡在了卷宗库里。
他看得很快,强大的精神力让他过目不忘,並且能迅速筛选出其中的关键信息。
终於,在第三天下午,当他翻阅到五年前的一份卷宗时,他的手指停住了。
【隆庆二年,城西富商王思远,夜毙於家中。经查,无外伤,无中毒跡象,家中钱財无损。其人素来体胖,耽於酒色,定为『纵慾过度,心力衰竭』而亡。已结案。】
一份再正常不过的结案报告。
但吸引陆安的,是报告后面附上的一份证人供词,来自王思远的小妾。
供词中,有一段话是这么写的:“……我家老爷半年前,经人介绍,入了一个什么『祈福会』,说是能延年益寿。自那以后,便时常与一些贵人深夜聚会,身上还纹了一个新的刺青,在后腰上,样子怪得很,像是……像是三条纠缠在一起的泥鰍还是长虫……”
三条纠缠的长虫!
陆安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描述,与他手中那枚令牌背后的“三蛇徽记”,何其相似!
他立刻將这份卷宗的內容牢牢记在心里。
王思远,一个五年前“自然死亡”的富商,一个神秘的“祈福会”。
线索,就像一根被从乱麻中抽出的丝线,终於有了头绪。
他不动声色地將卷宗放回原处,没有留下任何翻阅过的痕跡。
隨后,他走出卷宗库,向昏昏欲睡的老吏告辞。
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陆安眯了眯眼,感觉有些不適应。
他把玩著袖中那枚冰凉的骨质令牌,心中已经有了下一步的计划。
直接去调查五年前的案子,或是那个所谓的“祈福会”,都太过鲁莽。
他需要用一种更“正常”的方式,切入进去。
这个叫王思远的富商,既然已经死了五年,家道想必早已中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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