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床头柜上时不时地震动。
里昂没回。
里昂並没有睡觉,眼睛盯著天板,脑子里在过胶片——今天拍的几条,还行,但能更好。
詹姆斯导演是个完美主义的偏执狂,一个镜头能磨到所有人精神崩溃。
不过,他喜欢这种崩溃,有种自虐的快感。
第九次震动停了。
屏幕暗下去,最后一条信息预览还悬在那儿:
【……真的不来吗?我真的好想和你聊聊剧本……】
安妮?克莱尔?界限开始模糊。
他嗤笑一声,指尖划过冰冷的屏幕。
怕?这鉤子直得能当尺子用,却又精准地戳中了那点未散的戏癮和男人那该死的保护欲。
聊戏?晚上九点后?
好莱坞最老套、最不管用的暗號之一,仅次於“上来喝杯咖啡”。
这行当里,每个“聊剧本”的背后,都藏著点別的需求。
他是猎人,不是猎物。至少,他自己是这么定义的。
猎人的心態就是:可以追逐,但绝不被诱饵牵著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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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这点小伎俩,段位还太低。
他手指一动,把手机调成了彻底的静音。世界清净了。
......
第二天,片场,在“安全屋”布景中,
安妮来了。
她没像他预想的那样——掛著脸,带著被拒绝的怨气。
完全没有。
她几乎是蹦躂著过来的,脸上掛著的笑,亮得能省下一盏打光灯。
见鬼了。
“早啊!”声音清脆,没半点阴霾,“昨天睡得好吗?”
她甚至没提简讯,一个字都没提。
仿佛那九条石沉大海的信息是他妈的集体幻觉。
里昂挑眉,抿了口咖啡。“还行。你呢?”
“好极了!”她眼睛弯起来,“就是有场戏,我怎么都琢磨不透,待会儿你得教教我。”
直接,坦荡,把“聊剧本”从深夜的曖昧搬到了白天的片场,变成了正当工作需求。
高啊。
里昂心里吹了声口哨。
这姑娘,有点东西。
不是傻白甜,是个战士。
她换战术了。
从低姿態的夜间偷袭,变成了高姿態的正面进攻。
他来了点兴趣。“哪场?”
“就下午那场,对峙戏。我觉得情绪层次可以再丰富点。”
她凑近了些,有股淡淡的的草莓的味道,明媚、优雅、毫无攻击性,但存在感极强。
“成。”他点头,“走一个看看。”
......
拍摄继续。
机器架起来,轨道铺开。打板声清脆。
“《死神来了》第xx场,第一境,action!”
里昂立刻进入状態,里昂(艾利克斯)几乎是撞进“安全屋”的,恐慌几乎实质化,语无伦次,手指都在不受控制地轻颤:
“它来了…我感觉到了…下一个是我…我知道,我就知道…”
安妮(克莱尔)先是警惕,身体微微后倾,像审视一个危险且不稳定的火种,
但看著他彻底崩溃、濒临破碎的样子,那种同为倖存者、被同一根命运绳索捆绑的共情,缓慢地、挣扎著溢出。
她收留了他,动作里带著一种认命般的无奈。
“cut!很好!就是这种感觉!保持住!”
詹姆斯的声音从监视器后传来,带著压抑的兴奋。
接下来的特写镜头,很磨人。
他们缩在那张光滑的沙发上,灯光打在彼此的脸,仿佛他们是被困在一个巨大的、柔软的阴谋里。
分享最深的恐惧。
剧本上的台词念完了,导演却没喊停。
沉默在蔓延,被镜头放大。
里昂盯著安妮的眼睛,即兴加了一句:
“你觉得…我们真的能骗过它吗?”
这不在剧本里,是艾利克斯的绝望,也是里昂自己被这诡异氛围逼出的真实疑问。
安妮(克莱尔)睫毛剧烈地颤了一下,但接住了,她甚至也脱离了剧本,声音轻得像耳语:
“如果我们待在一起…寸步不离…也许。”
她的手无意识地搭在光滑的沙发扶手上,离他的只有几毫米,皮肤能感受到对方的微弱热量。
空气粘稠得几乎无法呼吸。
导演在监视器后屏住呼吸,激动地示意摄影师推近,再推近。
剧本里那个“几乎吻上去”的时刻来了。
两人的呼吸彻底交缠。
里昂能看清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能闻到她身上的草莓甜味,能感受到她脸上的紧张。
是克莱尔对艾利克斯的依赖?还是安妮对里昂的试探?
或者是里昂对安妮的征服欲?艾利克斯对克莱尔的渴望?
界限融化了,糊成一团,分不清谁是谁。
他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推动,慢慢靠近。
她能感觉到他呼吸的热气拂过自己脸上的绒毛。
他能看到她喉间细微的、紧张的吞咽动作。
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像是等待,又像是无声的邀请。
......
砰!
道具组准时製造的音效巨响——模擬风吹门猛地关上。
两人像是被电流击中,猛地弹开,心臟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喘著粗气,
眼神里是真的惊恐,仿佛真被死神冰冷的手指掐住了脖子。
“cut!holy **!完美!上帝啊!这即兴!这张力!”
詹姆斯激动得破音,从椅子上跳起来,几乎要手舞足蹈。
片场灯光大亮,瞬间將所有的曖昧和恐惧驱散得乾乾净净,只剩下一种**裸的尷尬。
安妮耳朵尖血红,猛地低下头,手指抠著茶几边缘。
里昂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觉得刚才吸进去的不是空气,是高浓度酒精,烧得喉咙和脑子都发烫。
妈的,入戏太深了。他需要一根烟,立刻,马上。
收工。没人说话。
那种被强行掐断的亲密感粘在身上,沉重,黏腻,甩不脱。
安妮没再提聊剧本。
有些戏,拍过了,身体会记得,细胞会记得,比台词记得更牢。
晚上,酒店房间。
手机响了。斯嘉丽。
“今天安全屋『安全』吗?”她问,声音里那点听不出情绪。
“安全个屁。”里昂鬆了松领口,那股被强行压抑下去的燥热又翻涌上来,
“差点交代在那儿,魂都没回来。”
“哈哈,原来里昂老师也有出糗的时候呀。”她轻笑,声音透过听筒,有点失真。
“代价忒大。”他哼笑,走到窗边看著外面的灯海,“差点没从戏里出来。安妮…接戏接得很猛。”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只有细微的电流声。
“哦?那恭喜你,遇到好对手了。”
又聊了几句不痛不痒的片场破事,掛了电话。
房间瞬间安静得可怕,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里昂脑子里还是安妮弹开时,那双湿漉漉的、受惊的、却又带著某种奇异兴奋的眼睛。
一半是克莱尔,一半是安妮,叠加在一起,杀伤力成倍增长。
操。这后劲,太他妈大了。他需要威士忌,烈的。
......
拍摄进入最后阶段。巴黎的戏。
阳光灯下,巨大的绿幕。
他们要演出骗过死神六个月后的鬆弛和甜蜜。
詹姆斯导演说,这是最难演的部分,比逃命难,比恐惧难。
导演喊了无数次cut,嗓门一次比一次燥。
“鬆弛!鬆弛!妈的!你俩是来度假的情侣!不是刚一起抢完银行!”
“里昂!你搂的是你爱的女人!不是他妈绑在身上的炸药包!手臂肌肉放鬆!”
“安妮!笑甜一点!发自肺腑!不是拍廉价牙膏gg!眼神!眼神要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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