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和男神生宝宝 自闭症少年的小太阳（22）

晨光温柔地唤醒房间。顾衡的意识在熟悉的玫瑰暖香和紧密的怀抱包裹中苏醒。他像只餍足的猫，无意识地在苏妩颈窝里蹭了蹭，汲取着那份令人心安的暖意和香气，才极其不情愿地、带着浓重的睡意掀开眼帘。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苏妩沉静的睡颜，以及自己紧紧环抱着她的手臂。不同于昨晨的惊天羞赧，这一次，巨大的安心感压倒了短暂的羞怯。他甚至没有立刻松开，反而将脸颊更深地埋进那片温软馨香里，贪恋地深吸了一口气，才带着一丝满足的慵懒，极其缓慢地松开怀抱，坐起身。

苏妩也被他的动静弄醒，睁开眼便看到少年沐浴在晨光中微乱的发顶和带着初醒红晕的侧脸，以及他眼中那份全然的、毫无阴霾的依赖。她笑着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早安，小树袋熊。”

顾衡的耳尖微红，却没有躲闪，反而顺从地低下头让她揉，嘴角微微翘起一个羞涩的弧度。

早餐后，阳光正好。苏妩没有带顾衡去琴房，而是将笔墨纸砚铺在了光线充足的露台长桌上。她研好墨，铺开宣纸，自己先执笔，在纸上缓慢而清晰地写下了一个“安”字。笔锋圆润，结构舒展，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

“来，”她将另一支毛笔蘸饱了墨，递给坐在旁边的顾衡，声音带着引导的温和，“试试写你的名字？‘顾’字。”

顾衡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刚才的动作，带着一丝好奇和不易察觉的紧张。他接过笔，手指有些僵硬地握着笔杆，学着苏妩的样子，将笔尖悬停在雪白的宣纸上空。他盯着那个“安”字看了很久，似乎在努力回忆和模仿。

终于，他手腕微动，带着一种全然的专注和笨拙的勇气，落下了笔尖。墨迹在宣纸上晕开，线条颤抖而歪斜，一个结构松散、笔画稚嫩的“顾”字艰难地成型了。虽然歪歪扭扭，却是他亲手写下的。

“很好！”苏妩立刻肯定，指尖轻轻点了点他写下的那个字，“第一笔就落对了地方。再试试这个横？”她拿起自己的笔，在旁边清晰地示范了一个短横。

顾衡受到鼓励，抿着唇，再次尝试。他写得很慢，很用力，额角甚至渗出细小的汗珠，眼神却亮得惊人，充满了克服困难的专注和一丝被肯定的满足。苏妩安静地陪在旁边，偶尔轻声指点一下笔画的走向，更多的时候是无声的陪伴和赞许的目光。

就在顾衡全神贯注地尝试着第三个笔画时，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明确节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露台入口处。

管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微微躬身，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苏小姐，小少爷。老爷来了，吩咐中午一起在正厅用午餐。”

“顾”字最后一笔的墨迹在宣纸上猛地洇开一大团墨点！

顾衡握着笔的手骤然僵住，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刺中！他整个人瞬间凝固，原本因专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在刹那间褪去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琥珀色的眼瞳猛地收缩，里面翻涌起巨大的、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的恐慌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抗拒！他手中的毛笔“啪嗒”一声掉落在宣纸上，染黑了一大片。

身体无法控制地开始剧烈颤抖，肩膀紧绷得如同石块，呼吸变得异常急促而紊乱。他猛地低下头，双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关节用力到泛出骇人的青白色，整个人像一只受惊过度、瞬间缩回壳里的蜗牛，散发出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气息。

【警报！警报！目标顾衡遭遇重大应激源！自我封闭指数飙升！宿主！】甜甜的声音带着破音的尖叫。

苏妩的心也跟着狠狠揪紧！她几乎是立刻伸出手，不是去碰触他剧烈颤抖的身体，而是极其坚定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覆盖在了他死死攥紧、青筋暴起的拳头上！

掌心温暖而有力，紧紧包裹住他冰冷僵硬的拳头。

“顾衡！”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他混乱的世界，“看着我！”

顾衡的身体猛地一颤，攥紧的拳头在她掌心下剧烈地挣扎了一下，却被她更用力地握住。他依旧死死低着头，浓密的黑发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只有剧烈起伏的肩膀暴露着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别怕，”苏妩的声音放得极低，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魔力，如同在安抚一只濒临炸毛的猛兽，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我在。只是吃顿饭，我陪着你。像……像吃早餐一样，好不好？”

她的话语和掌心的温度，像一道微弱却精准的光束，艰难地穿透了他恐惧的浓雾。顾衡急促的呼吸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凝滞，紧攥的拳头在她温暖而坚定的包裹下，极其极其艰难地……松动了一丝缝隙。

苏妩感受到他拳头的松动，立刻趁热打铁。她没有强行去掰开他的手，而是用自己另一只手，极其轻柔却不容抗拒地，引导着他那只依旧僵硬的手臂，慢慢地、慢慢地……环抱住了自己的腰。

就像昨夜他寻求安全感时那样。

当顾衡冰冷而颤抖的手臂终于虚虚地环住她的腰时，苏妩立刻用自己空着的手，紧紧地回抱住了他单薄而剧烈颤抖的后背，将他微微发抖的身体半圈在自己怀里。她低下头，下颌轻轻抵着他柔软微凉的发顶，声音放得更轻更柔，如同催眠的耳语：“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不走……”

她身上那令人心安的玫瑰暖香，混合着她沉稳的心跳和温暖的体温，如同最有效的镇定剂，丝丝缕缕地渗透进顾衡冰冷混乱的世界。

时间在无声的安抚中缓慢流逝。管家林伯早已悄无声息地退开，将空间留给他们。

顾衡紧绷如铁的身体，在苏妩紧密的拥抱、温柔的安抚和熟悉的气息包裹下，终于一点一点地、极其艰难地……松弛了下来。虽然依旧微微颤抖，呼吸也未能完全平稳，但那份灭顶般的恐慌风暴，似乎暂时被遏制住了。他依旧将脸深深埋在苏妩的肩窝里，不肯抬头，但环抱着她腰的手臂，却带着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力道，死死地收紧了。

正厅，气氛庄重而压抑。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着冰冷的光线，长长的红木餐桌旁，只坐着一位老人——顾衡的祖父顾震霆。老人面容威严，眼神锐利如鹰，即使坐在那里，也散发着久居上位的强大气场。他端着茶盏，目光沉沉地落在门口。

当苏妩牵着顾衡的手出现在门口时，顾震霆锐利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孙子身上。

顾衡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僵硬了一瞬，下意识地想往苏妩身后缩。但苏妩的手坚定而温暖地包裹着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极其轻微地捏了一下，传递着无声的安抚和力量。

顾衡低垂着头，不敢看爷爷的方向，身体依旧紧绷着，呼吸有些急促。但在苏妩无声的牵引和支撑下，他终究还是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到了餐桌旁，在苏妩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他全程紧紧挨着苏妩，身体微微侧向她，仿佛她是唯一的屏障。

顾震霆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顾衡身上扫过。当他看到孙子虽然依旧苍白沉默，低垂着头，但衣着整洁，眼神不再像以往那样空洞死寂，甚至……竟然主动挨着一个外人坐下（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想象的），老人威严的眼底深处，瞬间掠过一丝极其强烈的、难以置信的震动和……巨大的惊喜！

“好……好！”顾震霆放下茶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目光第一次带着审视以外的温度看向苏妩，“苏小姐，你……做得很好！”这简短的几个字，已经是他能表达出的最高赞誉。

午餐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进行。菜肴精致，佣人无声穿梭。苏妩像照顾孩子一样，自然地替顾衡夹菜，偶尔轻声告诉他是什么。顾衡全程低着头，机械地吃着苏妩夹到碗里的东西，动作僵硬，几乎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对爷爷那边更是视若无睹，仿佛那里是一片危险的真空地带。但他的身体始终紧贴着苏妩，那只在桌下被苏妩握着的手，也一直没有松开，指尖冰凉。

顾震霆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看着孙子对苏妩那全然的依赖和信任，看着他虽然依旧封闭却明显有了“人气”的状态，心中翻涌着巨大的欣慰。他看向苏妩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真切的感激和认可。

苏妩看准时机，在用餐接近尾声时，放下筷子，声音清晰而平稳地开口：“顾老先生，有件事，我想和您商量。”

顾震霆锐利的目光投向苏妩：“你说。”

“顾衡最近的状态稳定了很多，也尝试了一些新的东西。”苏妩的声音带着一种沉稳的自信，目光温和地扫过身边低着头的少年，“我想，是时候带他出去走走了。不需要太远，就在附近的花园，或者……天气好的时候，去湖边看看。”她刻意将地点说得安全而熟悉。

“出去？！”顾震霆的眉头瞬间拧紧，威严的脸上布满了凝重和强烈的反对，“不行！绝对不行！”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外面太危险！衡儿他受不了刺激！万一……”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担忧和恐惧清晰可见。过去的惨痛教训让他杯弓蛇影。

“我理解您的担忧。”苏妩的声音依旧平稳，没有丝毫退缩，反而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但一直将他关在这个‘安全’的堡垒里，对他的恢复未必是好事。阳光、微风、不同的环境……这些温和的刺激，是良药。”她顿了顿，目光坚定地迎上顾震霆审视的目光，“而且，我会一直在。寸步不离。”

顾震霆的眼神剧烈地闪烁着，内心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挣扎。他看着孙子紧挨着苏妩、仿佛她是唯一依靠的模样，看着苏妩眼中那份沉稳的自信和毫无畏惧的担当。

“那……派保镖跟着你们！”顾震霆最终做出了让步，但依旧带着强烈的保护欲，“远远地跟着，确保安全！”

苏妩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动摇的坚定：“顾老先生，请您相信我。也请您相信顾衡。”她的目光落在身边低垂着头的少年身上，声音放得更轻，却清晰地传入顾震霆耳中，“您觉得，他现在……会允许一个陌生的保镖靠近他吗？那只会让他更紧张。”

这句话，如同重锤般敲在顾震霆心上。他看着孙子对苏妩那份独一无二、近乎偏执的依赖，看着他对周围环境那依旧高度敏感的警惕……他沉默了。派保镖？确实，那可能比外界刺激本身更让孙子崩溃。

就在顾震霆内心天人交战之际，苏妩身边那个一直低垂着头、仿佛对这场决定他命运的对话充耳不闻的少年——

顾衡的身体，极其细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僵硬了一瞬。

他握着苏妩的那只手，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力道微微收紧。

他依旧没有抬头，没有看任何人，仿佛只是坐久了有些不适，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

但苏妩清晰地感觉到了。她掌心中那瞬间的僵硬和收紧的力道，像一道无声的闪电，瞬间传递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他听到了！他听懂了“出去”这两个字！

他在害怕。巨大的、源自未知和过往阴影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所以他才假装没听见，用调整坐姿来掩饰那瞬间的僵硬和恐慌。

苏妩的心像是被最细密的针轻轻扎了一下。她不动声色地用拇指指腹，极其轻柔地、安抚性地摩挲了一下他冰凉的手背。然后，她抬起头，目光重新迎向陷入沉默的顾震霆，那份温柔却坚定的力量未曾动摇半分。

她在无声地告诉老人：看，他听到了，他在害怕。但没关系，有我在。

顾震霆的目光在苏妩坚定沉静的面容和孙子那细微却无法忽视的僵硬姿态上来回移动。最终，老人眼中翻涌的担忧、恐惧和不信任，一点点地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那是一种夹杂着巨大期望、无奈妥协和……最终交付的沉重信任。

他长长地、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般，呼出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沙哑：

“……好。苏小姐，我信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