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和男神生宝宝 自闭症少年的小太阳（11）

窗外，城市的霓虹光晕渐渐被一种更清冷、更纯粹的微光所取代。深沉的夜幕褪去，天幕染上了一层朦胧的灰蓝色，预示着黎明将至。

苏妩在一种极度舒适又带着细微僵硬的姿势中醒来。意识回笼的瞬间，她立刻感受到了左手小指上那一点微凉而固执的牵扯感。她微微侧过头，目光向下望去。

顾衡依旧蜷坐在她脚边的地毯上，背靠着飘窗台面，脑袋枕在她腿侧，睡颜安稳。他勾着她小指的那根食指，不知何时变成了更完整的“握”——他的整个右手，以一种孩子般依赖的姿势，松松地圈握住了她垂落的左手小指和无名指。指节微凉，皮肤细腻，那份无意识的依恋在微曦的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

苏妩的心尖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反复扫过，酸软得不可思议。她不敢动，生怕惊扰了这份在黑暗中滋长、于晨光中依然延续的联结。她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感受着少年平稳的呼吸拂过她腿侧的温热，和他掌心传递过来的、带着睡梦余温的微凉触感。

【甜甜，他还在睡？】

【是的宿主！目标顾衡处于浅层睡眠向清醒过渡阶段，生理指标平稳，情绪监测：无波动，安全感指数维持高位！】甜甜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敬畏，【你们……就这样待了一整夜……】

苏妩轻轻“嗯”了一声，目光温柔地描摹着顾衡在晨光熹微中的轮廓。他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苍白的皮肤透出一点暖意，微张的唇看起来比昨晚更柔软了些。那份毫无防备的纯净，让苏妩心底的守护欲愈发坚定。

时间在静谧的晨光中流淌。灰蓝的天幕渐渐转亮，染上柔和的粉金色。第一缕真正的晨光，终于穿透巨大的落地窗，斜斜地照射进来，如同一道温暖的光柱，恰好落在蜷坐在地毯上的顾衡身上，也照亮了他圈握着苏妩手指的手。

光线落在眼皮上的暖意，似乎终于扰动了少年的深眠。

顾衡浓密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剧烈地颤动了几下。随即，他极其缓慢地、带着初醒的懵懂，掀开了眼帘。

琥珀色的眼瞳初时还盛满了迷蒙的水汽，如同笼罩着薄雾的湖泊。他茫然地眨了眨眼，似乎一时间无法理解自己身在何处。视线先是茫然地落在眼前近在咫尺的、属于苏妩腿侧的浅色家居服布料上，然后，极其缓慢地、顺着那道温暖的光柱，向上移动。

最终，他的目光，带着初醒的茫然和一丝尚未完全回笼的依恋，毫无防备地、直直地撞进了苏妩含笑的、温柔注视着他的眼眸里。

四目相对。

晨光勾勒出苏妩柔和的侧脸轮廓，她的眼底清晰地映着他自己小小的倒影。

顾衡琥珀色的瞳孔猛地一缩！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灼伤！

初醒的懵懂和依恋瞬间被一种巨大的、灭顶般的羞耻感所取代！他像是终于看清了自己做了什么——他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蜷缩在她脚边，还……还紧紧抓着她的手！

“唔！”一声短促的、饱含惊惶的抽气声从他喉咙里溢出。

如同被无形的电击击中，顾衡的身体猛地向后一缩！圈握着苏妩手指的手像是被毒蛇咬到一般，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道猛地甩开！

巨大的惯性让他失去平衡，后背重重地撞在飘窗的实木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呃！”撞击的痛楚让他闷哼一声，眉头痛苦地拧起。但这生理上的痛楚，远不及他此刻内心翻涌的羞耻和自我厌弃的万分之一！他的脸瞬间褪去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随即又被汹涌而上的、滚烫的赤红所覆盖，一路烧到了脖颈和耳根！他整个人蜷缩起来，双手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头，用力之大，指关节再次泛出骇人的青白，仿佛要将自己整个缩进地缝里，或者干脆从这个让他无地自容的世界上消失！

【警报！警报！目标顾衡情绪崩溃！物理接触中断！宿主快！】甜甜的尖叫瞬间撕裂了晨间的宁静。

苏妩的心也跟着狠狠一揪！她几乎是立刻从沙发上滑坐到地毯上，与他平视。她看到少年剧烈颤抖的肩膀，看到他用力到几乎要捏碎自己骨节的手指，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绝望气息。

“顾衡！”苏妩的声音放得极低，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定，试图穿透他自我构筑的绝望屏障，“看着我！”

顾衡的身体猛地一颤，抱着头的双手收得更紧，整个人缩得更小，抗拒的姿态无比鲜明。

苏妩没有强行去拉他的手，她知道此刻任何直接的触碰都可能加剧他的崩溃。她的目光迅速扫过飘窗台面，落在了那本硬壳速写本上。昨晚画着那个歪扭太阳的一页，还隐约露在外面。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放得更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力量：“顾衡，还记得吗？”她的指尖，带着一种稳定的节奏，轻轻点了点速写本的方向，“这里。”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如同投入死水潭中的一颗石子。

顾衡剧烈颤抖的身体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你画了一个太阳。”苏妩的声音继续，平稳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在小心翼翼地修复着什么，“就在这里。”

她看到顾衡抱着头的手臂，极其细微地、极其艰难地松动了一丝缝隙。

苏妩的心微微提起，她保持着那个指向速写本的姿势，声音更加柔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那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太阳。”

这句话，像是一道微弱却精准的光，刺破了顾衡自我厌弃的黑暗浓雾。

抱着头的手臂，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松开了一点点。

顾衡没有抬头，但苏妩能看到他低垂的脑袋微微侧向速写本的方向。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如同在暴风雨中挣扎的蝶翼。

“它让冰冷的魔方……有了光。”苏妩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也让……画里的人……感觉到了暖。”

她的话语，精准地指向了昨晚那个在光晕中蜷缩的剪影，也指向了此刻在地毯上崩溃蜷缩的真实少年。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数倍。晨光无声地移动，照亮空气中飞舞的细小尘埃。

终于，在令人窒息的几秒钟后，顾衡死死抱着头的手臂，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仿佛耗尽所有勇气的沉重，滑落下来。

他没有抬头，整张脸依旧深埋在屈起的膝盖里，只露出一个通红滚烫的耳朵尖和后颈。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依旧紧紧攥着拳，指节发白，微微颤抖。

但至少，他没有再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

苏妩的心稍稍落回一点。她知道，这场因羞耻而起的风暴暂时被遏制住了，但余波仍在，少年内心的惊涛骇浪并未平息。她需要给他一个台阶，一个不涉及语言、能让他重新找回一点掌控感和安全感的出口。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本速写本上，一个念头清晰地浮现。

苏妩没有立刻去拿本子，而是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刚才被他甩开的左手，掌心向上，轻轻地、轻轻地放在了距离他紧握的拳头几厘米远的、干净的地毯上。

一个无声的邀请，一个等待的姿势。

她的动作很慢，带着全然的尊重，没有任何强迫的意味。她的掌心在晨光中显得温暖而干燥。

顾衡埋在膝盖里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他依旧没有抬头。

苏妩屏住呼吸，耐心地等待着。她的目光没有盯着他的手，而是落在他通红的耳尖上，带着一种平静的包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苏妩以为他不会回应时，那只紧握的、指节发白的拳头，极其细微地、极其艰难地……松动了一丝缝隙。

一根食指，苍白而颤抖着，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的迟疑，从蜷缩的身体旁伸了出来。

它的目标，不是苏妩摊开的掌心。

而是越过了她的掌心，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专注和确认，轻轻地、轻轻地……再次碰触了一下她垂落在身侧的左手小指。

指尖冰凉，带着剧烈的颤抖，碰触的力道轻得如同雪花飘落，一触即分。

随即，那根手指迅速缩了回去，重新藏进了身体的阴影里，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但就是这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触碰，却像一道微弱却无比清晰的信号——在经历了羞耻的崩溃和绝望的退缩后，他依旧选择了……再次确认她的存在，确认那份在黑暗中建立的联系。

苏妩的心，在那一刻，被一种巨大的、混杂着心疼和欣慰的暖流彻底淹没。她知道，这场风暴远未结束，前方的路依旧布满荆棘。但此刻，少年用颤抖的指尖传递出的这份微弱却执拗的确认，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地宣告着：那道冰墙的裂痕，已在羞耻的烈火中，淬炼得更加深刻。而他，正在尝试着，用自己的方式，在废墟上，重新点燃那枚歪歪扭扭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