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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骄傲的主人，您工作许久时间了，我们给您带来了茶水还有一些甜点。”实验室厚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清脆的女声带着几分刻意维持的轻快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天狼星走在最前面，手中托盘上的骨瓷茶具泛着温润的光泽，旁边是几碟精致的维多利亚式小蛋糕和司康饼。
黛朵紧随其后，小心翼翼地捧着另一碟点心，玫粉色的眼眸亮晶晶地看向郑凯因。斯库拉则走在最后，银发女仆姿态优雅，手里是一个装着洁净毛巾和水果的小筐。
郑凯因猛地一惊，指尖的报告差点脱手飞出！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飞快地从旁边抽过一本厚重的《高维能量场论》，“啪”地一声盖在了那份敏感的基因报告上，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斯库拉敏锐地捕捉到了郑凯因那一瞬间的剧烈反应和额角瞬间渗出的细密汗珠。她快步上前，脸上惯常的冷峻被担忧取代：
“主人？您这是……哪不舒服了？”她伸手想探他的额头，却被郑凯因下意识地微微侧头避开。
“没有……没有……”郑凯因的声音有些干涩，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些，扯出一个勉强算是笑容的弧度。
“只是……只是有些热，对，有点热。”他试图用左手扇了扇风，动作僵硬。
黛朵的目光顺着郑凯因的话，疑惑地转向了墙角那个巨大的中央空调出风口。冷风正无声而强劲地吹拂着。
她踮起脚，仔细看了看墙上的温控显示器，上面清晰地跳动着“18c”的数字。
“主人……”黛朵的声音立刻带上了哭腔，眼睛瞬间蓄满了泪水，像受惊的小鹿。
“您是不是真的不舒服？明明空调都18度了……您不要骗黛朵好不好……”
她捧着点心架的手微微发抖，声音里充满了被欺骗的委屈和无助。
“您总是这样，不舒服也不告诉我们……”
郑凯因心里咯噔一下，暗骂自己糊涂，怎么忘了这茬。他张了张嘴，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能含糊地应了一声：“啊？这个……”
“我骄傲的主人，你……”天狼星端着托盘，急切地想要表达关心，或许是想上前查看主人的状况，或许是想辩解自己带来的茶点能让人舒服些。
然而，她越是着急，脚步就越显慌乱。就在她试图绕过实验台走向郑凯因时，左脚不知怎地绊在了右脚上——
“哎呀！”
伴随着一声惊呼和她手中托盘剧烈的倾斜，天狼星整个人失去了平衡，直直地朝着郑凯因的方向扑倒过去。
精致的茶壶、茶杯、装着点心的碟子瞬间脱离了托盘，在空中划出令人心惊的弧线。
郑凯因的反应快得惊人。他想也没想，几乎是凭借战斗本能，左脚猛地一蹬，单脚支撑着身体从椅子上弹起，张开左臂试图接住扑倒的天狼星，同时尽量减少冲击。
砰！噗嗤——
两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几乎是同时，滚烫的红茶如同小型瀑布般浇淋下来，把郑凯因的上半身和头发浇了个透心凉。
紧接着，纷纷扬扬落下的蛋糕、奶油、司康饼碎屑，像一场甜蜜又狼狈的“点心雨”，均匀地覆盖了郑凯因的头发、肩膀、前胸，以及扑在他怀里的天狼星的后背、头发和半边脸颊。香甜的气息混合着浓烈的红茶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实验室。
“主人！”斯库拉和黛朵同时惊呼出声，声音里充满了惊吓。
两人赶紧冲上前。斯库拉第一时间蹲下身，顾不得地上的狼藉，用力将压在郑凯因身上的天狼星扶了起来。
黛朵到郑凯因身边，伸出小手想将他扶起，看到他满头满脸的茶水、奶油和蛋糕屑，心疼得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哎呦……”郑凯因撑着地板坐起身，一边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茶水顺着发梢滴落，他抹了一把脸，指尖沾满了黏腻的奶油和蛋糕渣，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和哭笑不得。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除了狼狈不堪和被茶水烫得皮肤有些发红外，似乎没有新伤。
斯库拉立刻从带来的小筐里拿出干净的毛巾，仔细地帮郑凯因擦拭脸上和头发上的茶渍和点心残渣。她的动作轻柔而迅速，眼神专注。
另一边，黛朵也赶紧拿出另一条毛巾，帮像只小花猫一样愣在原地的天狼星擦拭脸颊和头发上的奶油。
“呜……对不起，对不起！我骄傲的主人！”天狼星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肩膀剧烈地抽动着。
“天狼星真的是太没用了，什么事都做不好……呜呜……连端茶送水这种小事都……还害得您受伤……我……我……”
她越说越难过，眼泪汹涌得止不住，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黛朵看着郑凯因湿透狼狈的样子，又看看哭得伤心欲绝的天狼星，本就担忧的心更是揪紧，眼泪也跟着吧嗒吧嗒往下掉：
“呜……主人……黛朵也没用……对不起……害得您变成这个样子……”
实验室里瞬间充满了压抑的啜泣声。一个满身狼藉的“小花猫”，一个泪眼汪汪的“小兔子”，再加上一个被茶水淋透、浑身黏腻的指挥官，场面混乱又带着点令人心酸的滑稽。
郑凯因看着眼前哭成一团的两人，感觉头更疼了，比被库土拉拍了一爪子还晕。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渍和奶油混合物，声音放得尽可能温和：
“好了好了，都别哭了。没这回事儿，就是个意外，下次注意点脚下就好了。”他试图安抚天狼星。
“呜……可是，每次侍奉我总是搞砸……”天狼星抽噎着，泪水混着脸上的污渍滑落。
“连走路都会摔倒……我不配当女仆……呜呜……更不配当您的战斗女仆……”
黛朵也用力点头，眼泪汪汪地看着郑凯因：“我们……我们连照顾好您都做不到……”
郑凯因看着她们被巨大失败感和自责淹没的模样，心里那点因为报告带来的烦躁反而被冲淡了些。
他伸出手，用自己相对干净的袖口内侧，轻轻擦掉天狼星脸上的奶油和泪痕，动作笨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
“看着我，天狼星。”他迫使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谁说你不配了？”他放缓语速，眼神真诚。
“你是我的战斗女仆，你的战场在舰装上，在炮火中。照顾人这种细致活，你不擅长很正常，没有人天生就会所有事。”
他从口袋里摸索出一包纸巾，塞到天狼星手里：“擦擦吧。慢慢学，就像你练习刀术一样，总有学会的一天。”
天狼星攥着纸巾，愣愣地看着郑凯因，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黛朵也止住了哭泣，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郑凯因又转向黛朵，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鼓励：“还有黛朵，你的心很细，做事也认真。你们都不是没用的人。你们对我的意义，远不止是端茶倒水这么简单。”
他顿了顿，看着两人眼中重新燃起的一丝微光，话锋一转：“正好，我现在确实需要你们帮忙。”
两人立刻挺直了背脊，像是接到了命令的士兵，异口同声地问：“主人？您需要我们做什么？”
郑凯因心中迅速盘算。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这两个情绪激动的姑娘支开，给自己处理那份烫手报告争取时间，同时也要给她们一些能立刻获得成就感的任务，冲散她们的负面情绪。
“天狼星，”他看向“小花猫”，“我现在真的很饿，刚才的点心全贡献给地板了。能麻烦你给我做顿饭吗？简单点就行，三明治或者面条都可以，就在宿舍的小厨房。”
他知道天狼星的厨艺水平有限，但三明治这种最简单的食物，应该不至于出大问题。给她一个明确且力所能及的目标。
“是！主人！我这就去！”天狼星眼睛瞬间亮了，仿佛被授予了最高荣誉，用力擦了一把脸，完全不顾形象，转身就要往外冲。
“等等！”郑凯因喊住她，指了指她身上，“先回你房间换身干净衣服……”
“啊……是！”天狼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狼狈，脸微微一红，但眼中的干劲丝毫未减，飞快地跑出去了。
郑凯因的目光转向黛朵。小姑娘眼圈还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但眼神已经专注地落在了主人身上。
“黛朵，”郑凯因的声音放得更柔和了些。
“这几天GbSAc那边会陆续把关于欧洲异生兽基因感染态的监测报告汇总过来。我需要你帮我整理好它们，按时间顺序归档，并且每天都帮我做好详细的日志记录，标注出你可能觉得有异常的点，哪怕是细微的数据波动。这项工作很重要，而且会很忙，可能持续好几天。拜托你了，可以吗？”
把重要的文书整理工作交给细心的黛朵，同样是对她能力的肯定和信任。
黛朵的小脸上立刻绽放出光彩，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用力地点着头，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真的吗？主人？黛朵……黛朵可以帮上忙了？黛朵一定认真做！绝对绝对不让主人失望！”她甚至下意识地挺了挺小小的胸脯，仿佛被赋予了神圣的使命。
“嗯，我相信黛朵一定能做得很好。”郑凯因微笑着给予最后的确认。
“是！主人！黛朵这就去准备！”黛朵像是获得了巨大的鼓舞，也顾不上脸上未干的泪痕，迈着轻快又带着点急切的步子离开了实验室，背影充满了干劲。
看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郑凯因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体放松下来，靠回椅背，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刚才一番折腾，加上精神紧绷，让他感觉有些疲惫。
“主人，抱歉，黛朵和天狼星给您添麻烦了……”斯库拉的声音轻柔地响起。
她没有离开，而是走到他身后，伸出双手，力道适中地帮他揉按着太阳穴。她的动作娴熟而体贴，指尖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
斯库拉现在的心态比最初成熟了许多。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因为一次小小的失误或暂时无法帮上忙就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和钻牛角尖。
这得益于郑凯因之前在她情绪低落时给予的安慰和肯定——那个天，他抱着她，承诺会一直需要她。更重要的是，在照顾他的过程中，她更深地了解了他这个人：他的坚韧，他的担当，他独自背负的压力，以及他藏在冷硬外表下的不易。
“没事……”郑凯因闭着眼，享受着斯库拉恰到好处的按摩，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说到底，她们性格的形成，多少和她们原型舰船的历史经历有关，容易产生一些心理上的负担。再加上……我之前的重伤，让她们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身为你们的指挥官，我有责任关注和疏导你们的心理状态。不过……”
他顿了顿，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有些扎手的胡茬，“光是这样还不够，得找个机会好好跟她们俩聊聊，开解开解。”
“您总是这样……”斯库拉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她微微俯身，脸颊几乎贴到了他的侧脸，能感受到他皮肤的温度和胡茬的微刺感。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他略显疲惫的眼角，滑过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他下颌的胡茬上，感受着那粗糙的触感。
“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却从来没好好考虑过自己……”她的指尖流连，带着一种无声的怜惜。
他太累了，也太勉强自己了。
“斯库拉……这是责任……”郑凯因依旧闭着眼睛，低沉地回应。他能感受到她指尖传来的那份心疼和温暖。
“我知道……”斯库拉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随即又强压下情绪，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不说这些沉重的事了，主人。您看您现在的样子，胡子拉碴的，头发也湿漉漉的。让我帮您打理一下吧？”她的提议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郑凯因本想婉拒，觉得这点小事自己来就行，或者等有空再说。但话到嘴边，感受到斯库拉指尖停留的温度和她话语中那份纯粹的关怀，那点拒绝的念头便悄然消散了。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应允：“……嗯，也好。”
斯库拉唇角弯起一个柔美的弧度，转身走去旁边的储物柜，动作娴熟地取出了专用的剃须工具包——温热的湿毛巾、剃须刷、剃须皂、锋利的直柄剃刀、须后水和舒缓乳液。
她将郑凯因坐着的办公椅稍微向后调整了一下角度，让他能更舒服地半躺着。
然后，她拧开一瓶纯净水，将一条干净的小方巾浸入温热的水中，仔细地揉搓、浸润、拧干。
温热的毛巾带着舒适的水汽，被斯库拉轻轻地、仔细地敷在了郑凯因的脸颊和下颌上。
“唔……”滚烫的温度熨帖着皮肤，毛孔仿佛瞬间张开，一路奔波和持续工作的疲惫感似乎都被这暖意驱散了不少，郑凯因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身体彻底放松下来，陷进椅背里。
斯库拉静静等待着，眼神专注地看着被毛巾覆盖的脸庞轮廓。过了一会儿，她取下毛巾，拿起剃须刷和剃须皂碗。
她用小刷子蘸了些温水，在质地细腻的剃须皂上优雅地打着圈，动作流畅而富有韵律。
很快，浓密丰盈、洁白如雪的剃须泡沫便在碗中被召唤出来，散发出清爽淡雅的雪松香气。
她用刷子蘸取饱满的泡沫，开始在郑凯因的下颌和两颊均匀地涂抹。刷毛柔软，泡沫丰盈清凉，在她轻柔而稳定的动作下，覆盖了他每一寸需要修整的皮肤，只留下嘴唇和鼻子露在外面。
接着，斯库拉握住了那把闪着寒光的直柄剃刀。她的神态瞬间变得更加专注，眼神锐利而平静。她先用手指轻轻绷紧郑凯因下颌的一小块皮肤，然后刀锋以一个精准的角度贴上肌肤。
嘶…嘶嘶…… 细微而富有节奏的刮擦声在安静的实验室里响起。冰冷的刀锋贴着温热的皮肤划过，带走坚硬的胡茬和细腻的泡沫，留下光滑的触感。
斯库拉的动作极其稳定、精细，每一次落刀都恰到好处，力度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却又干净利落。
她专注的眼神追随着刀锋移动的轨迹，小心地避开那些坚毅的面部轮廓线条和微微凸起的喉结。她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艺术的美感，沉稳、流畅，充满了绝对的掌控力。
郑凯因闭着眼睛，完全将自己交付于这份温柔的掌控。胡须被刮掉的细微摩擦声，刀锋划过皮肤带来的微凉触感，混合着剃须泡沫的清新香气，以及斯库拉近在咫尺的、平稳的呼吸声……所有的感官都被这份细致入微的照顾所包裹。
持续的紧张和疲惫如同潮水般退去，一种久违的、彻底的放松感席卷全身。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僵硬的肩膀在不知不觉中松弛了下来。
时间在静谧中流淌。斯库拉耐心地刮过每一寸地方，连脖颈和鬓角这些细微之处也没有放过。最后，她拿起另一条温热的湿毛巾，仔细地、轻柔地将郑凯因脸上残留的泡沫全部擦拭干净。
刮胡的过程结束了。斯库拉退后一小步，目光落在郑凯因的脸上。刚刚刮过的皮肤显得干净、清爽，露出了他原本清晰的下颌线和脸颊弧度。
少了胡茬的遮掩，那张脸似乎少了几分战场归来的沧桑和疲惫，多了几分清俊和……脆弱感？不，斯库拉觉得，这更像是剥开了层层坚硬外壳，露出了内在那份令她无比安心的可靠本质。
她的目光细细描摹着他的眉眼——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闭着，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挺直的鼻梁；微微抿着的、线条分明的唇……这张脸，她怎么看都看不够。每一次凝视，都能让她心底那份隐秘的情感更加坚定一分。
情人眼里出西施？或许吧。但在斯库拉心中，这份感情早已超越了简单的审美。她只觉得，此刻这张干净清爽的脸庞，比任何时刻都让她感到安心、可靠，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守护。
主人，您知道我有多想念这段能伺候您的时光吗？斯库拉的心湖泛起涟漪。在主人重伤初愈、最需要贴身照料的那段日子，她却被伊丽莎白女王陛下临时调回了皇家女仆队。
即使知道有沉稳可靠的贝尔法斯特前辈接手照顾，斯库拉的心也从未放下过。每日的例行汇报只能得知“指挥官今日稳定”这样冰冷的讯息，想象着他独自忍受伤痛、处理公务的样子，那份揪心的思念几乎要将她淹没。
如今，贝尔法斯特终于因为需要专心教导小贝法而分身乏术，她得以重返主人身边。仅仅是此刻，能这样近距离地看着他，触摸他，为他做这些看似琐碎的小事，都让她感到一种巨大的、失而复得的满足。
她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再次抬起，带着无尽的眷恋和温柔，轻轻拂过他刚刚刮过的、微凉而光滑的脸颊。触感细腻，带着生命的热度。
主人，您知道吗？我爱您。 这份感情始于何时？斯库拉自己也说不清。
也许是那个被黑暗笼罩的战场上，当您化身为顶天立地的黑暗巨人，用宽厚的胸怀和强大的力量，将濒临绝望的我从异生兽爪下拯救出来的那一刻？那毁天灭地的景象中，唯独您的身影是她的光明和依靠。
也许是那次您情绪失控，严厉的话语像刀子一样刺伤了敏感的我。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自责又委屈。
然而您却带着满身疲惫和浓浓的歉意出现在门口，笨拙地解释着压力，甚至……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只是爬上床，默默地、固执地抱住蜷缩的我，一遍遍说着“对不起，斯库拉，是我伤了你的心。”那份笨拙的真诚和怀抱的温度，瞬间融化了所有的委屈。
又或许，更早？早在第一次在港口见到您的那一刻？那时您还不是什么巨人，只是一个眼神坚毅的人类指挥官。可就在目光交汇的瞬间，心底某个角落就被悄然触动。
是的，或许我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甚至可能连一两个月都不到。喜欢上一个人，有时就是如此不可思议，如此仓促。但是，爱一个人，需要那么多理由吗？需要吗？需要吗？需要吗？
斯库拉的心底有个声音清晰地回答：不需要。她斯库拉就是喜欢郑凯因，她的主人。不需要知道确切的时间点，不需要明白为什么，甚至不需要一个逻辑清晰的理由。她就是喜欢他，爱他。
作为诞生于心智魔方的生命，斯库拉比旁人更深刻地思考过存在的意义。她们拥有媲美甚至超越人类的智慧与情感，拥有近乎永恒的青春与生命，拥有强大的力量。
舰娘之间可以拥有深厚的姐妹情谊、战友之情，却似乎唯独被造物主吝啬地剥夺了体会“爱情”的权利。
浩瀚的寿命与不变盛世美颜，如同无形的壁垒横亘在她们与短暂易逝的人类之间。谁又能真正匹配舰娘，谁又能让舰娘心甘情愿地倾注那份源于灵魂深处、渴望生死相许的炽热情感？
她曾在人类社会中见过形形色色的爱情。有热恋中难舍难分的情侣，也有白发苍苍依旧相互扶持的老夫妻。
她羡慕那种羁绊，那种为彼此牵动心弦的情感。为什么舰娘就不能拥有呢？她们自诩为“有血有肉的人”，却似乎永远无法真正拥有这属于人类进化长河中最瑰丽的情感结晶——爱情。
所以，她一直在寻找。从心智魔方点亮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寻找。
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优秀的人类，强大的舰娘同伴……但从未有过心动的感觉，直到遇见郑凯因。她才明白，爱，原来可以超越那么多界限。
他身上烙印着非人的改造痕迹，复杂的金属骨骼和微型反应堆隐藏在血肉之下；他没有悠久的寿命，每一次战斗都可能成为终点，伤痕累累的身体诉说着一次次与死神的擦肩；
他强大时如同战神降临，虚弱时却连最基本的行走都需要依靠；他背负着常人无法想象的重担，眉头总是习惯性地蹙起……他身上有太多与舰娘“完美”、“永恒”标签相悖的特质。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爱的，是郑凯因这个人本身。 爱他那具承受了无数次改造、伤痕累累的躯体。
爱他那份注定无法与舰娘悠长岁月等长、随时可能戛然而止的有限生命。
爱他战场上浴血奋战、伤痕累累的强悍，也爱他此刻躺在椅中、毫无防备、甚至显得有些疲惫不堪的羸弱。
爱他决策时的果断坚毅，也爱他安慰人时偶尔的笨拙词穷。 爱他骨子里那份近乎傻气的责任担当，也爱他偶尔流露出的脆弱和无措。
爱，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地发生了。没有预演，没有权衡，甚至有些仓促。但它如此真实，如此汹涌，填满了她心智魔方构筑的、原本只为“主人”留存的全部空间。
无论他是强大还是虚弱，是光芒万丈还是疲惫黯淡，他都是郑凯因——是她斯库拉愿意交付全部灵魂去爱的男人。这就足够了。
斯库拉的目光深深地烙印在郑凯因安静的面容上。 主人…… 她的心在无声地低语。
如果命运真有尽头，如果那一天终将到来，请您一定要记得，斯库拉会陪在您的身边。
天堂的路途遥远，我愿做您永恒的侍者；地狱的烈火灼人，也请让撒旦先夺走我的灵魂。
您真的太容易从我身边离开了……无论是远赴险境的任务，还是那一次次在生死边缘的徘徊。每一次分离，每一次担忧，都像一把钝刀在切割她的心。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开手。无论未来如何，无论您是斥责、驱赶，抑或是更深的伤害，我都决定了—— 绝不离开。
因为这份爱，早已深入骨髓，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只因他是郑凯因。 只因我叫斯库拉。 只因我爱他。
内心的独白如同汹涌的潮水，淹没了斯库拉的理智。她微微俯下身，将自己银白色的发丝轻轻拢到耳后，眼中最后一丝犹豫消失无踪，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深情与决然。她不再等待，不再思考。
她微微侧头，温润的唇瓣带着温柔，轻轻地印上了郑凯因因放松而微启的唇。
这是一个迟来的吻。
这是一个饱含了无尽思念、后怕、怜惜、崇拜和深沉爱意的…… 它来得如此自然，又如此汹涌。
郑凯因的身体在相触的瞬间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似乎对这份突如其来的亲密毫无防备。
然而，斯库拉没有给他任何退缩或思考的机会。
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和隐藏在温柔下的绝对占有欲，轻易地撬开了他毫无防备的他，带着滚烫的温度，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渴求……不是浅尝辄止的试探，而是深深的、缠绵的、充满了占有宣告的爱。
她捉住了她所需求的东西，如同沙漠旅人终于寻到甘泉，用力地，贪婪地汲取着他的一切，仿佛要将自己全部的生命和情感都通过这个行动刻入他的灵魂深处。
窗外透进来的光线温柔地笼罩着他们，空气中剃须泡沫的清香还未完全散去，混合着斯库拉身上淡淡的花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蛋糕甜腻气息。
那是刚才那场意外留下的微妙印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只有在仪器嗡鸣中进行的、爱到极致无声的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