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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游戏 > 当恶魔降临于碧蓝航线 > 第69章 爸爸妈妈你们到底长什么样啊

黑暗巨人沉重的脚步在焦土上踏出深坑,每一步都伴随着胸前计时器愈发微弱的闪烁。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孤寂而疲惫。

终于,在走出不过百米的距离后,那巨大的身躯再也无法维持。构成巨人的暗红色粒子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砾,无声地溃散开来,融入傍晚带着硝烟味的空气中。

变回人类的郑凯因,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左肩的贯穿伤、腹部的撕裂伤、以及强行驱动身体带来的神经剧痛,让他几乎窒息。

他想撑起身体,但右半身那依赖脑机驱动的外骨骼系统,在经历了两次升维的巨大负荷后,彻底陷入了过载瘫痪。

他试图抬起右手,摸索着胸前的战术背心挂载袋,目标是强效镇痛剂和肾上腺素。手指颤抖着触碰到注射笔,试图将其抽出。

然而,意志终究无法战胜躯体的极限。一股难以抗拒的脱力感袭来,右手仿佛失去了所有筋骨,软软地垂落下去,注射笔脱手滚落在泥土里。

脑机过载……右半身完全失控……左臂废了……血止不住…… 冰冷的现实如同冰水浇头,郑凯因的意识在剧痛和失血的眩晕中沉浮。

他清晰地意识到,此刻的自己,连最基本的自救都做不到,只能被动地看着生命力随着血液一点点流失。视野边缘的警告红光和干扰条纹疯狂闪烁,又逐渐被黑暗侵蚀。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滑入深渊的边缘,一只微凉却异常有力的手,稳稳地扶住了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将他上半身微微抬起,避免他因姿势不当压迫到腹部的伤口。

郑凯因吃力地转动眼球。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又带着陌生疏离感的脸庞——海伦娜。

但眼前的她,气质与他记忆中那位白鹰的轻巡少女截然不同。她的眼神沉静如深潭,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疲惫与洞察,脸颊上沾染着些许污迹,却无损那份冰冷的专注。

郑凯因模糊的记忆碎片翻涌,这张脸……似乎在重樱的街头,与天甜橙她们一起时遇过。

海伦娜没有回应他的疑问,她迅速检查了郑凯因胸挂上的装备袋,准确地找到了急救用的凝血剂、强效止血绷带和那支滚落的肾上腺素注射笔。

她拿起注射笔,拇指熟练地弹开安全帽,对着郑凯因右颈侧暴露的静脉刺入。

几乎同时,另外两个身影也围拢过来。高雄跪在他身侧,动作同样麻利地配合海伦娜。

她抽出随身携带的、包裹在特殊防水层中的消毒凝胶和气压式止血带,小心地处理着郑凯因左肩血肉模糊的伤口,试图在混乱中找到还能施压的支点。

高雄那张总是带着英气的脸庞紧绷着,紧咬着下唇,眼神专注得近乎锐利,但深处却翻涌着一丝难以掩饰的不忍和焦灼。

另一边的皇家方舟和黑企业则没有加入急救。皇家方舟的目光如同雷达般扫视着满目疮痍的战场,眼神扫过每一处可疑的阴影和残骸。

黑企业则径直走向战场中央那片最惨烈的区域,巨大的机械弓被她拖在地上,在焦土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她似乎在搜寻着什么,目光最终落在那片被梅菲斯特之爪劈开的地面附近。

“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毫无征兆地从郑凯因胸腔爆发,带出大量的血沫,溅落在海伦娜的手背和他自己的前襟上。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正在专注处理腹部伤口的动作瞬间停滞。

海伦娜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她那如同冰封湖面般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一滴晶莹的液体,毫无征兆地从她低垂的眼帘滑落,“啪嗒”一声,滴在郑凯因染血的衣襟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无声的泪水沿着她冰冷的面颊滑落,与她此刻表现出的专业与冷静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她甚至没有抬手去擦拭,只是更加用力地咬紧了下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强迫自己继续进行止血和包扎。

高雄目睹着这一幕,处理伤口的动作也停顿了一瞬,眼中那抹不忍之色更浓,她快速瞥了一眼海伦娜,又立刻低下头,更加仔细地清理着郑凯因腹部伤口的边缘污物。

另一边,皇家方舟在焦土和碎石中仔细翻找着。她的手指触碰到一个坚硬的、带着金属质感的物体。

“找到了!”她低呼一声,费力地从泥土中挖出一个银色的棱柱体——数实核心组件。它表面沾满了泥土,但核心部分似乎还完好无损。

“企业……是数实核心……”皇家方舟将它举起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黑企业走过来,接过那冰冷的棱柱体,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瞬。“我们带回去。那个梅嘎福拉什化石,应该被封存在这里面了。”

然而,当她的目光转向正在被紧急救治、咳血不止的郑凯因时,那瞳孔深处复杂的情绪翻涌——那是一种交织着深刻怨恨与无法否认的心疼的漩涡。她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比预想的要长。

“主人!主人你在哪?!” 焦急的呼喊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战后的死寂。

斯库拉、天狼星和黛朵三人,在被梅菲斯特传送离开后,舰装恢复的速度远不及她们内心的焦灼。

她们几乎是凭借着意志力,强行驱动着刚刚恢复一丝联系的舰装引擎,不顾一切地冲回了战场。当她们远远看到黑暗巨人化作粒子消散的景象时,恐惧瞬间攫住了她们的心脏。

“主人……”斯库拉脸色苍白如纸,银色的女仆装上沾染着硝烟。她立刻尝试展开舰装进行广域扫描,但心智干扰弹的残余效果仍在,舰装的光芒极其微弱,扫描范围受限。

“必须立刻找到主人!他最后的状态……”斯库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甚至不敢说出那个可怕的词。

“走!”天狼星的反应最为直接,银牙紧咬,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和刻骨的担忧。

她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无视了身体因舰装强行启动带来的强烈虚弱感和麻痹感残留,将引擎功率推到极限朝着粒子消散的中心点冲去。

“天狼星!等等!”斯库拉看着天狼星决绝的背影,一把拉住还在茫然哭泣、几乎要瘫软在地的黛朵,“黛朵!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主人需要我们!跟上!”

“呜……是!斯库拉!”黛朵用力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灰尘,强迫自己振作起来,踉跄着跟上斯库拉的步伐。

当她们终于赶到那片区域时,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们瞬间屏住了呼吸。她们的主人,郑凯因,正虚弱地躺在地上,左肩和腹部缠着临时绷带,但鲜血仍在不断渗出。

而围在他身边的,竟是四个散发着危险气息、样貌熟悉却又气质迥异的舰娘——海伦娜、高雄、皇家方舟、黑企业。她们正在进行的急救,以及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氛围,都让斯库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尽管斯库拉她们都认识这四位舰娘的原型,但眼前这四位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沉郁、仿佛经历过无尽战火的气息,与她们记忆中的同伴截然不同。

更让她们感到不安的是,对方的存在本身,就让她们的心智魔方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排斥和警惕,如同遇到了某种“异类”。

海伦娜完成了最后一次加压包扎,仔细检查了绷带的松紧度。她抬起头,琉璃绀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赶来的斯库拉三人,没有任何解释的意图。

“我们该走了。”黑企业清冷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僵持。她似乎对斯库拉她们的到来并不意外,或者说,毫不在意。

“嗯。”海伦娜低声应道,目光在郑凯因苍白但呼吸稍显平稳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毫不留恋地站起身。高雄也默默退开,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保持着警戒姿态。

皇家方舟和黑企业迅速靠拢。四人没有多余的交流,一个微小的空间奇点开始在她们面前生成,散发出不稳定的能量波动。

“等等!”斯库拉上前一步,语气带着警惕和不容置疑的询问,“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主人?又为什么要走?”

天狼星则下意识地挡在了郑凯因和海伦娜她们之间,尽管舰装尚未完全恢复,但她的眼神充满了戒备,仿佛随时准备战斗。黛朵则扑到郑凯因身边,小心地检查着他的伤势,眼泪再次在眼眶里打转。

黑企业的脚步顿住,微微侧身,冰蓝色的眼眸透过即将闭合的空间奇点看向斯库拉,眼神深邃而难以捉摸。

她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与其关注我们是谁,不如把精力放在他身上。我们只是做了简单的应急处理,他的伤势非常严重,失血过多,内脏可能受损,必须立刻送回你们的港区进行专业医疗救治。”

她的目光在郑凯因身上停留了一瞬,补充道,“越快越好。再拖延,后果难料。”

话音落下,空间奇点骤然扩大,将黑企业、皇家方舟、高雄、海伦娜的身影瞬间吞没,只留下一圈迅速平复的空间涟漪和满地的狼藉。

斯库拉看着她们消失的地方,眉头紧锁。黑企业最后的话语像一盆冷水浇下,让她瞬间从对神秘舰娘的疑虑中惊醒。

她立刻蹲下身,手指快速探向郑凯因的颈动脉,同时看向正在检查的黛朵和天狼星:“主人情况怎么样?”

“呼吸很弱……脉搏跳得好快……体温在下降!”黛朵带着哭腔回答,手忙脚乱地想给郑凯因盖点什么保暖。

天狼星脸色更加难看:“伤得太重了……必须立即移动。”

三人迅速协作。斯库拉展开微弱的舰装力场尽可能维持郑凯因生命体征稳定,天狼星在前方清除路径并警戒,黛朵则小心翼翼地将郑凯因抱起,尽可能减少颠簸。

郑凯因的意识在黛朵温暖的怀抱中,如同沉入冰冷的海底。剧烈的疼痛在注射剂的作用下似乎被蒙上了一层纱,变得遥远而沉闷。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铺天盖地的疲惫感,沉重得如同铅块,拖拽着他的意识不断下沉。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每一次试图睁开都耗尽了仅存的力气。

耳边是黛朵带着哭腔的呼唤,斯库拉焦急的低语,还有天狼星压抑着暴怒的喘息声,但这些声音都像是隔着厚厚的玻璃传来,模糊不清。

从未感觉如此困倦,如此疲惫。身体像是散了架,灵魂也仿佛被抽空。每一次心跳都变得那么费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最后的挣扎。

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好想睡……就这样睡过去……什么都不用再想,不用再痛了……

“主人!不能睡!看着我!”黛朵察觉到怀抱中的人意识涣散,吓得声音都变了调,用力颠簸了一下,试图让他清醒一点。

斯库拉的心沉到了谷底,她伸出手,轻轻拍打着郑凯因没有受伤的脸颊:“主人!坚持住!就快到了!想想我们,想想港区的大家!我们都在等你!”

天狼星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强迫自己冷静,锐利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前方和两侧,为黛朵扫清障碍。“该死的路……怎么这么长!”她低声咒骂着,脚下的速度却提到了极限。

……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他已无力分辨。

怀抱似乎更紧了一些,颠簸变得更加急促。有冰凉的液体落在他脸上,不知是雨,还是谁的眼泪。

最终,连那最后一点知觉也沉入了无声的黑暗之中。

……

Fais dodo, colas mon p'tit frère,(睡吧睡吧,小科拉我的小乖乖,)

Fais dodo, t'auras du lolo.(睡吧睡吧,醒来你就有奶喝。)

温柔、舒缓、带着一种摇篮般的韵律,女性的声音,温暖而充满磁性,仿佛带着阳光和面粉的香气。

是法语……儿歌……为什么……我听得懂……郑凯因混乱的意识捕捉到一丝熟悉感,就像在浓雾中辨认出旧宅的轮廓。

对了……母亲……是法国人?记忆的碎片像沉船上的气泡,断续地往上冒。这念头带来一丝微弱的确定感,却又转瞬即逝,被更深的迷茫淹没。

maman est en haut, elle fait du gateau,(妈妈在楼上,正在烤蛋糕,)

papa est en bas, il fait du chocolat.(爸爸在楼下,正在做巧克力)

声音就在耳边,带着暖暖的气息拂过耳廓。他想睁开眼睛,眼皮却沉得像坠了铅。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抬起自己的手臂——视野中出现的,是一只婴儿才有的、肉嘟嘟的小手,在空中无意识地抓握了几下。

“呃…啊…”他想呼唤,喉咙里却只能挤出微弱含糊的、属于婴孩的嘤咛。

“睇下凯因,佢对你家乡嘅歌有反应喎嘿嘿…”(看凯因,他对你老家的歌有反应耶嘿嘿……)

一个男人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浓重的粤语口音,语调轻松,甚至有些孩子气的顽皮。这声音很年轻,充满了初为人父的喜悦和一种笨拙的亲昵感。一只粗糙但带着善意的手指,试探性地伸过来,似乎想轻轻戳戳婴儿的脸颊。

“你个扑街!冇点正形!哼~”(你个混蛋!没点正形!哼~) 抱着他的女声立刻也说起粤语,带着佯装的薄怒,但语调里是藏不住的笑意和宠溺。

抱着他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些,同时,那只伸过来的大手被另一只更柔软的手“啪”地一下干脆利落地拍开了。

“唉~老婆大人,我唔系睇我哋个仔得意啫,嘿嘿……”(唉~老婆大人,我这不是看我们的儿子可爱嘛,嘿嘿……)

男人的声音带着讨好的笑意,那是一种沉浸在幸福中的、毫无保留的傻乐。他靠近了些,郑凯因能感觉到他呼吸带起的细微气流拂过脸颊,甚至能想象出他低头时下巴上可能冒出的胡茬带来的微微刺痒感。

“凯因……郑凯因……”名字在混沌的意识里浮现,伴随着另一个更沉重、更黑暗的身份——黑暗梅菲斯特。

身份的割裂感瞬间刺痛了模糊的意识。他是谁?这个被抱着、听着摇篮曲的柔软婴孩,真的是那个在战场上搏命的……兵器吗?

他们是谁?

他再次奋力地尝试睁开眼睛,像一只破茧的蝶徒劳地振动翅膀。光线涌入,却异常刺眼而朦胧。视野里只有晃动温暖的光斑和大块的柔和色块。

母亲的轮廓在逆光中,只有柔顺的发丝边缘被光线勾勒出金色的光晕。父亲俯身的黑影挡住了更多光线,他的脸庞也完全隐没在背光的阴影里,只剩下一个温暖笑容的模糊弧度。

他们……是我的父母?记忆的碎片在黑暗的深处翻滚、碰撞。 为什么……我看不清他们的脸?

一种强烈的焦躁和无力感攫住了他。他像被困在透明牢笼里的幽灵,能看到外面的世界,感受到那份久违的温暖,却永远触碰不到,永远看不清。

我记起来了……是原子科技……他们切除了我脑海中父母清晰的模样,想要把我变成一件纯粹的兵器……一个没有过去、没有软肋的工具。

冰冷的手术台,无影灯刺目的光,仪器单调的嗡鸣,还有意识被强行剥离、篡改时的撕裂感……这些碎片式的记忆猛地刺入这片温暖的幻境,带来一阵尖锐的寒意。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不彻底抹去?为什么还要留下这模糊的印象,这残存的温度,这首挥之不去的歌?是为了留下一个无法填补的空洞,一种永恒的矛盾,好让我永远无法真正完整吗?还是说,连那些冰冷的技术,也无法完全根除某些扎根于灵魂最深处的东西?

不……不对……我怎么会知道这些?我的记忆……我的身份……意识在剧烈的冲突中翻滚。我是郑凯因……我是被改造的战士……我是……黑暗梅菲斯特……一个不属于人类的力量承载者……一个游走在毁灭边缘的存在……

这些沉重的身份标签压下来,几乎碾碎了梦境中那点微弱的温馨。但那个被叫做“凯因”的婴儿,那个被父母笨拙而珍爱地抱在怀中的小生命,是如此真实地存在于他的感知深处。

Fais dodo, colas mon p'tit frère...

(睡吧睡吧,小科拉我的小乖乖...)

Fais dodo, t'auras du lolo.

(睡吧睡吧,醒来你就有奶喝。)

歌声再次响起,仿佛母亲在回应他意识的挣扎,试图将他重新拉回那片安全的港湾。那模糊的面容转向他,他似乎能感觉到一道温柔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爸爸……妈妈……他在意识深处无声地呐喊。你们……到底长什么样啊?

他用尽一个婴儿身体里所有的力气,试图更清晰地“睁开眼”。身体微微扭动,小拳头攥紧,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咿呀声,带着全然的恳求。

那层笼罩在父母脸上的光影屏障,似乎随着他的挣扎而微微晃动了一下,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他捕捉到母亲嘴角似乎有一抹上扬的弧度,父亲眼中似乎有闪亮的笑意……但仅仅是“似乎”。依旧是轮廓,依旧是暖色调的光影,依旧是……看不清。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从梦境与现实交界的缝隙中汹涌灌入。那份渴望看清至亲面容而不得的痛苦,比身体上正在经历的撕裂和冰冷更加深入骨髓。它抽走了支撑他意识的所有力量。

Si tu fais dodo, maman vient bient?t...

(如果你乖乖睡,妈妈马上来...)

Si tu ne dors pas, papa s'en ira.

(要是你不睡觉,爸爸就要走啦...)

最后几句歌词,如同温柔的诅咒,轻轻敲打在即将溃散的意识上。不睡觉……爸爸就要走了……这童谣里单纯的恐吓,此刻却像一句精准的谶语,击中了郑凯因最深的恐惧。

那模糊的父亲身影,仿佛真的在歌声中晃动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融入了背景的光线里。

“不……”在梦境与黑暗的交界处,郑凯因的意识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

他感到抱着自己的力量正在消散,那熟悉的歌声、那带着粤语口音的傻笑声,都在迅速远去、变调,如同信号不良的电台广播。

那份来自生命源头的温暖,那唯一能暂时隔绝战场冰冷与身体剧痛的慰藉,正在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爸爸……妈妈……别走……让我……看看你们……让我记住你们……让我记得……我也曾这样被毫无保留地爱过……

滴————

冰冷的“滴——”声持续拉长,在急救室内显得异常刺耳,取代了心电监护仪上原本规律起伏的绿色光点与折线。那条线彻底拉直了,没有一丝波动。

“指挥官没心跳了!”英仙座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平淡,语速急促,那双总是缺乏情绪波动的眼睛里罕见地凝聚着清晰的凝重、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惧,以及几乎要溢出的焦急。

她迅速报告着,手指下意识地按在监护仪的报警静音键上,但这个动作本身毫无意义,因为那刺耳的直线就是最响亮的警报

“快!除颤器准备!五倍常量肾上腺素,立刻!”女灶神瞬间压下仪器带来的恐慌。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屏幕上那条致命的直线,手上动作不停,迅速检查郑凯因的瞳孔和颈动脉搏动。

同时双手按在郑凯因的胸膛上,开始进行标准而有力的胸外按压,每一次下压都伴随着胸腔骨骼的轻微闷响,频率快得惊人。汗水迅速从她的额角渗出。

她能感觉到郑凯因胸腔内那些经过强化改造的骨骼和肌肉的阻力,远比普通人要大,所以她甚至使用了舰装的力量。

这具身体承载了太多力量,而此刻却在无情地衰竭。

“是……是!”雅努斯虽然平时内向胆怯,此刻职业本能压倒了所有情绪。她迅速转身,动作略显慌乱但目标明确,从药柜中精准取出强效肾上腺素安瓿瓶。

瓶身在她微微颤抖的手指间发出轻微的磕碰声。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掰开瓶口,熟练地抽吸药液。

“收到。”贾维斯的声音比雅努斯沉稳得多,她迅速连接好除颤器电极片,将一块贴在郑凯因裸露的胸膛上,另一块递到女灶神手中。

同时,她启动了除颤器的充电程序,机器发出低沉的嗡鸣,能量在急速积累。

“药好了!”雅努斯将抽满药液的注射器递向女灶神。

“直接推注!快!”女灶神接过注射器,针尖精准刺入郑凯因颈静脉。高浓度的肾上腺素带着挽救生命的希望被快速推入。

作为深度改造人,郑凯因的代谢和耐受远超常人,常规剂量对他来说如同杯水车薪,五倍量是搏命的唯一选择。

药液注入。几秒钟的凝固等待,仿佛几个世纪那么漫长。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监测仪上。

没有反应。那条直线依旧顽固地延伸着。

“充电完成,200焦耳!”贾维斯迅速报告,双手已握好除颤器手柄。

“clear!”女灶神低喝,身体迅速后退。贾维斯毫不犹豫地将电极板重重压在郑凯因胸口。

“嘭!”郑凯因的身体在强大的电流冲击下猛地弹起又落下。

英仙座紧盯着屏幕,声音干涩:“……无效!”

“充电!360焦耳!”女灶神没有丝毫停顿。

“clear!”第二次电击。

“嘭!”身体再次弹起。

“依旧直线!”英仙座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音。肾上腺素无效,两次电击无效,时间正在飞速流逝。雅努斯捂住了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女灶神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继续心肺复苏!贾维斯,准备气管插管,100%纯氧!雅努斯,再准备一支肾上腺素!”

她语速极快地下达指令,同时自己再次跪上病床,双手交叠,开始标准而有力的胸外按压。

贾维斯立刻执行,喉镜的光束照亮郑凯因的口腔,动作麻利地插入气管导管,连接呼吸机,设定纯氧支持。雅努斯则再次冲向药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胸外按压持续进行,汗水顺着女灶神的鬓角滑落。贾维斯严密监控着呼吸机参数和氧饱和度。雅努斯递上第二支五倍量的肾上腺素,女灶神示意她直接静脉推注。

药再次推入,心电监护仪的线条剧烈地波动起来,不再是直线,而是疯狂地、不规则地扭动了几下,最终又缓缓趋于平缓……但依然不是正常的心跳波形,而是细碎的、不规律的颤动。

“室颤!是室颤!”英仙座快速识别出监护仪上显示的致命性心率失常图形。

“胺碘酮!300mg!快速静脉推注!准备第三次电击!”女灶神的指令如同连珠炮。她很清楚,室颤必须尽快纠正,否则心脏很快就会完全停跳。

同时,她手上按压的动作没有丝毫松懈,每一次按压都维持着标准深度和频率,汗水已经浸湿了她额前的头发。

雅努斯立刻又去取药,英仙座则迅速配合推注药物,她们的动作在女灶神的指挥下逐渐形成了紧张的节奏。

第三次强力电击之后,监护仪上那混乱的颤动终于消失了。然而,取而代之的,依然是那令人绝望的直线。

“还是没有自主心跳……”英仙座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绝望的低沉。持续的胸外按压和多次电击似乎毫无效果。

“继续按压!不能停!加压输血!”女灶神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

她示意雅努斯调整输血袋的压力,让血液更快地输入郑凯因体内,补充他流失的大量血液。床边已经堆了好几个空的血袋。

“他失血太多了……药物反应也很弱……”英仙座一边配合着女灶神按压,一边看着监护仪上依旧低迷的血压数值和没有反应的直线,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无力感。改造人的强大生理机能,此刻成了阻碍复苏的巨大障碍。

“我知道!”女灶神打断她“但他是我们的指挥官!我们还没到放弃的时候!准备心内注射!肾上腺素!直接心肌注射!”这是最后的几招了。她需要药物直接作用于心脏。

贾维斯立刻递上特殊的长针头注射器,里面是比之前静脉推注剂量还要大的高浓度肾上腺素。

女灶神停下按压,没有丝毫犹豫,凭借对郑凯因身体结构的深刻了解,迅速定位胸骨旁间隙,长针头精准地刺入预定位置,确认无误后,将致命的剂量直接注入心肌组织。

药再次推入,再次胸外按压但心电监测依旧是一条冷漠的直线。

“不行……胸外按压无法有效驱动他的心脏!”女灶神喘息着停下按压,看着毫无生气的监测仪,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他胸腔的合金结构阻碍了按压深度。准备开胸!直接心脏按摩!”

“明白!”贾维斯和英仙座几乎是同时应声,她们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是最后的手段,也是风险极高的手段。雅努斯则立刻转身去准备开胸手术器械盘和无菌单。

准备迅速完成。女灶神戴上无菌手套,接过锋利的手术刀。她深吸一口气,刀刃精准地沿着胸骨左缘划开皮肤和肌肉,动作果断而迅速。

暴露出的并非完全自然的组织,而是交织着强化材料与生物组织的复杂结构。在贾维斯和英仙座的协助下,她分离开肌肉层,打开了胸腔。

胸腔内,那颗包裹在特殊合金框架中的心脏——郑凯因最重要的改造器官之一,此刻正沉寂地躺在那里,没有搏动。

女灶神毫不犹豫地将手探入,冰冷的手术手套直接包裹住那颗静止的心脏。她开始有节奏地挤压、放松——这是最原始也是最直接的复苏方式:手动心脏按摩。

一下,两下……每一次挤压都带着沉重的力量,试图重新唤醒这颗强大的引擎。女灶神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紧盯着心脏的反应,同时感受着手掌下那冰冷的触感和应有的搏动缺失。

“生命体征?”她急促地问,声音带着喘息。

“血压测不到!氧饱和度……30%……还在缓慢下降!”英仙座的声音紧绷,快速汇报着糟糕的数据。

“坚持!”女灶神咬牙命令自己,也命令团队。手上的动作不能停,频率和力度必须精准。

贾维斯严密监控着呼吸机,确保纯氧供应充足。雅努斯则紧张地站在一旁,随时准备递上任何需要的器械或药物,眼神死死盯着女灶神操作的手和被挤压的心脏。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女灶神规律挤压心脏的“噗噗”声,呼吸机有节奏的送气声,以及心电监护仪那持续不断、催命般的单调长音在死寂的抢救室里回响。

每一次挤压都像是在与死神进行一场沉默的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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