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的一个小时,车厢里简直就是一个派对现场。
“来来来,谁要吃薯片?我妈给我买了整整一箱!”王昊打开了他那个夸张的行李箱,从里面掏出各种进口零食,颇有几分炫耀地在过道里分发着。
张伟撇撇嘴,从自己的包里掏出张桂兰阿姨送的保温桶:“切,吃那玩意儿上火。来,尝尝林天他妈做的茶叶蛋,这才是真正的能量补充剂!”
于是,一场关于“垃圾食品”与“传统美食”的友好辩论赛,在茶叶蛋和薯片的香气中拉开了帷幕。
前排的女生们则戴着同一个MP3的左右耳机,头靠着头,分享着属于她们的青春小秘密。后排的几个男生则围在一起,用一副扑克牌玩起了“斗地主”,不时爆发出“王炸!”“春天!”之类的欢呼,引得全车人侧目。
杨明宇没有去管束他们。他知道,这股被压抑了许久的兴奋需要一个释放的出口。他只是像个老大哥一样,在过道里慢慢走着,时不时地提醒一句“垃圾别乱扔”,或者参与一下男生们的牌局,故意指出一个“臭牌手”的失误,引得一阵哄堂大笑。
他走到陈静身边时,发现她并没有参与女生的八卦,而是捧着一本书安静地看着窗外。
“在看什么?”杨明宇轻声问。
陈静回过头,脸上带着恬淡的微笑:“看城市。杨老师,我以前从来没有在早上五点钟,从这个角度看过我们的城市。原来,它醒过来的样子是这样的。”
杨明宇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大巴车正行驶在高架桥上,两旁是飞速后退的高楼大厦,地面上,是开始变得密集的车流和人流。这座他们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此刻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宏大姿态展现在他们眼前。
“是啊,”杨明宇感慨道,“我们每天都生活在其中,却很少有机会像这样跳出来看一看它。这次去山里,也是一次跳出来的机会,不仅是跳出这座城市,更是跳出我们习惯的生活。”
陈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将目光重新投向了窗外。
随着大巴车驶上高速公路,窗外的景物开始变得单调起来。连绵不绝的农田和偶尔掠过的村庄代替了高楼大厦。车厢里的喧闹也渐渐平息,最初的兴奋劲儿过去后,倦意和无聊开始蔓延开来。
有的学生开始打盹,脑袋随着车辆的颠簸一点一点的;有的则望着窗外,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连精力最旺盛的斗地主小分队,也因为牌局的重复而变得意兴阑珊。
就在这时,大巴车驶离了平坦的高速,拐进了一条通往山区的省道。
路,瞬间就变了。
平坦的柏油路面,变成了坑坑洼洼的水泥路。车身的晃动从之前温和的摇摆变成了剧烈的颠簸。
“哎哟!”一个没坐稳的男生,一头撞在了前面的椅背上。
“我的可乐!”另一个女生的饮料洒了一身,发出一声尖叫。
车厢里顿时乱成一团。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随着车辆越往山区深处行驶,道路变得越来越窄,弯道也越来越多。很多时候,车子都是贴着山壁,在仅能容纳一辆车通过的路上小心翼翼地盘旋上升。窗外,一边是触手可及的岩石,另一边就是深不见底、云雾缭绕的山谷。
车厢里再也没有人说话了。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抓紧了身边的扶手,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晕车的感觉,开始在人群中蔓延。
“呕……”一个女生第一个没忍住,捂着嘴冲向了车厢前部的垃圾桶。
这个声音立刻引发了连锁反应。
“我也想吐……”
“不行了不行了,杨老师,车里有没有塑料袋?”
之前还活蹦乱跳的王昊,此刻脸色惨白,嘴唇发青,瘫在座位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看着窗外那不断旋转的悬崖峭壁,胃里翻江倒海,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从喉咙里颠出来了。他现在无比后悔,为什么早上要吃那么多薯片。
相比之下,赵敏却显得异常平静。她看着窗外的险峻山路,眼神里没有恐惧,反而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过去的十几年里,他是不是就是开着那辆大卡车日复一日地行驶在比这更危险、更孤独的路上。
“来,把这个含在嘴里会好受点。”杨明宇不知何时走到了王昊身边,递给他一片姜糖和一瓶矿泉水。他像个经验丰富的乘务员在摇晃的车厢里穿梭,给晕车的学生分发晕车药和塑料袋,安抚着他们紧张的情绪。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大巴车在一个急转弯处为了避让路中间的一块落石,司机猛地向左打了一把方向盘。与此同时,一辆满载着蔬菜的农用三轮车也恰好从弯道的另一头冒了出来。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山谷的宁静!
整个大巴车猛地向前一顿,然后剧烈地向一侧倾斜!
“啊——!”
全车学生在一瞬间被这股巨大的惯性甩向了一边,尖叫声和物品掉落的声音响成一片。靠窗的学生惊恐地看到,车轮的右侧已经有一半悬在了悬崖之外,下面就是万丈深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