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父在手，天下我有 第52章 金帐余烬·北地风霜

雪地上的血迹已然冻成暗红色的冰碴，恰似撒落在洁白毡毯上的朱砂，醒目而刺目。

赵构身披玄色披风，北风呼啸而过，将披风高高扬起，露出他腰间那块刻有“汉”字的玉牌。这玉牌乃是他穿越之时，从蜀汉携来的唯一信物，承载着无尽的过往与使命。

他利落翻身下马，戴着皮手套的手指轻轻按进雪地里那深深的马蹄印中——尚有丝丝余温留存，这表明完颜宗弼逃离不过短短半刻。

“岳帅，”他抬头望向岳飞，此时岳飞正用银枪挑起一截冻得硬邦邦的马鬃，“这孽畜跑得倒是飞快。”

岳飞随手扯下外袍，仔细裹住枪杆，枪尖在雪地上划出一道半弧，“末将已命背嵬军前队探路。雪夜视线受阻，不过金军马匹蹄印深重，踩碎的雪壳足有三寸之深。”他呼出的气息在面罩上迅速凝结成白霜，“最多十里，定能循着这痕迹揪出他的尾巴。”

“追！”赵构迅速翻身上马，玄驹一声嘶鸣，铁蹄将薄冰狠狠碾碎，“传令全军，轻装简行，只携带三日粮草。”

“官家！”后方传来赵鼎急切的呼喊。

这位身着棉甲的老臣策马匆匆靠近，鬓角的白发被狂风肆意掀动，乱作一团，“此去会宁府足有三百里之遥，沿途既无城池，亦无营寨，若遭遇暴雪——”

“相父可知道系统方才提示了何事？”赵构突然勒住缰绳，玄驹前蹄扬起，他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块泛着蓝光的玉简。

就在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中炸响之时，他正死死盯着完颜宗弼逃窜的方向，“极寒环境适应任务触发，奖励防冻火药配方与保暖战甲图纸。”他将玉简递向赵鼎，“在棉甲里衬添加羊毛，锁子甲外覆盖熊皮，杨再兴的火器营今夜便能尝试改装。”

赵鼎的手指在玉简上轻轻摩挲片刻，忽然展颜一笑：“官家这是要将宋军化作雪原上的恶狼啊。”

“正是如此。”赵构轻踢马腹，玄驹如离弦之箭，载着他疾冲向队伍前端，“传我令给杨再兴，限时两个时辰改进火铳点火装置。若能在零下十度顺利打燃火绳，本朝第一个火器千夫长之位，便封予他。”

当杨再兴的帐篷中飘出阵阵焦糊味时，赵构正蹲在篝火旁，看着火头军烹煮马奶酒。

火铳兵小伍裹着新领到的熊皮甲，凑上前来，一边哈着白气，一边兴奋说道：“将军把火门改成双层铜片，还在火药里掺入松脂。方才试射，那火绳‘噗’地一下就窜起火苗了！”

话音未落，帐篷帘子“哗啦”一声被猛地掀开。

杨再兴满脸沾着黑灰，手中高高举着火铳，双眼亮得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官家！您瞧瞧——”他果断扣动扳机，火星“滋啦”一下窜出足有三寸之高，在雪地里炸出一个小坑，“零下十二度，连续射击五发，无一哑火！”

周围的士兵顿时哄然叫好，有人兴奋地将铁盔抛向空中，落下时铁盔里兜了半兜雪花。

赵构满意地拍了拍杨再兴的肩膀，触手之处，后者铠甲下的羊毛衬垫柔软而温暖，“好小子，明日火器营随朕打头阵。”他转头看向传令兵，“去告诉火头军，每人额外加发半块鹿肉干——吃饱穿暖，才能把金狗的帐篷烧个通透。”

然而，这股暖意并未持续太久。

赵鼎掀开帘子，快步走进帐篷，手中紧紧攥着一张被雪水浸湿的军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王贵的粮道被大雪封堵了。”他将军报递给赵构，墨迹已然晕染开来，字迹模糊难辨，“东岭有条小径可以通行，但途中要经过三道冰崖。”

“李道何在？”赵构的拇指下意识地在玉牌上反复摩挲，这是他思索时惯有的动作。

“末将在此！”一道洪亮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李道身着崭新战甲，大步跨进帐篷，铠甲上还附着未化的冰碴，“末将愿率三百将士护送粮车。东岭小径我极为熟悉，十年前跟随老种经略使与夏人作战时便走过，崖边有棵歪脖子松树——”

“带上手雷。”赵构突然打断他的话，“金狗的残部说不定就潜藏在林子里。你佯装撤退，将他们引入开阔之地，杨再兴的火器营会在高处接应。”他转头看向赵鼎，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相父当年用疑兵之计吓退司马懿，咱们今日便用这疑兵之计……好好烤一烤金狗。”

李道领命离去后，帐外的雪愈发密集。

赵构伫立在帐口，看着李道的队伍如同一道黑线，缓缓钻进松林之中。忽然，系统提示音再度在他脑海中响起：“极寒任务进度50%，奖励保暖战甲图纸已发放。”他伸手摸了摸身上崭新的铠甲，羊毛衬垫所散发的暖意，在这寒冷的雪夜中，恰似一团温暖的小太阳——这是相父交付的使命，他必须全力守护。

后半夜，火光先于捷报抵达。

李道所率队伍的火把，在东岭崖顶连成一串，紧接着，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手雷成功炸碎了冰崖下敌军的埋伏。

赵鼎手中的算盘珠子拨得噼啪作响，“三百辆粮车，两成拨给火器营，三成给背嵬军，其余的……留着焚毁会宁府的军寨。”

“烧寨。”赵构重复着这两个字，目光在地图上的三个红点处扫过，“这是相父的主意？”

赵鼎手指着地图上的标记，有条不紊地说道：“会宁外围的三座军寨相互呼应，呈犄角之势。若趁夜袭击，烧毁其粮草，金狗连马料都只能啃雪度日。”他的手指在“西门”处停顿下来，“杨再兴的火器营从暗河悄然潜入，将火油桶埋在粮仓之下——”

“岳帅则正面突破。”赵构接口道，“背嵬军的马刀蘸过盐水，砍起冰墙来如同切豆腐一般。”

子时三刻，会宁府外的军寨仿佛被点燃的蜂窝，瞬间陷入一片火海。

杨再兴带领火器兵悄然摸进暗河，靴底的冰碴割得小腿生疼，但新战甲里的羊毛紧紧裹住腿肚，暖得发烫。

他打了个手势，七八个火油桶被迅速推进粮仓，火折子“刺啦”一声窜起火焰——

“轰！”

第一声爆炸响起之际，岳飞的照夜玉狮子已然猛撞开寨门。

岳飞银枪一挥，挑飞两个金兵的头颅，背嵬军的马刀在火光中上下翻飞，雪地上的鲜血尚未凝固，便被马蹄践踏成一片红泥。

赵构站在高处，俯瞰着三座军寨的火光交织在一起，连成一片，仿佛为漆黑的夜幕镶上了一道金边。

“官家！”传令兵跌跌撞撞地跑来，怀里还抱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金兵，“这小子说要投降，还带着布防图！”

金兵的脸冻得发紫，牙齿不住打战，“小……小的是百夫长，知晓金兀术打算弃城北逃……他联络了蒙古蔑儿乞部，说是要带五千骑兵前来反扑……”

赵鼎接过布防图，在火边烘烤片刻，图上的标记渐渐清晰起来：“会宁府城墙厚达七尺，但东门年久失修。”他抬头看向赵构，“与其追着金兀术四处奔波，倒不如先占据会宁——”

“稳住后方。”赵构接过话头，手指轻轻敲击着地图上“会宁”二字，“明日破晓，即刻攻城。”

然而，破晓却比众人预料来得更早。

当第一缕天光悄然爬上城墙之时，赵构正站在离城三里远的高坡之上，看着士兵们往云梯上绑扎防滑草垫。

突然，城头上的狼烟“腾”地一下升起，如同一根黑色的柱子，直直戳破天空。

“角……号角声！”有士兵惊恐地指着北方，大声惊呼。

赵构微微眯起双眼。

远处的雪原上，一道黑线正缓缓蠕动，且愈发清晰——那是马队，是骑兵，是一群裹着兽皮、高举狼牙旗的蒙古骑兵。

狂风裹挟着号角声扑面而来，带着彻骨的寒意。

赵构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玉牌，那里还紧贴着五张国运提升卡。

他转头看向赵鼎，后者的目光已然穿透茫茫雪原，落在更为遥远的北方。

“相父，”赵构微微一笑，“当年您说‘西和诸戎’，如今这‘诸戎’……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城墙之下，背嵬军的战鼓已然擂响，那激昂的鼓声，仿佛在宣告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