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父在手，天下我有 第9章 织机轰鸣，铁骑南窥

晨雾还未消散，赵构便已换上一件青布直裰，带着小顺子悄然出了东华门。

工部新开设的织坊坐落在汴河边上，离得老远，便能听见那“咔嗒咔嗒”清脆的机杼声，仿佛是在编织着大宋的新希望。

陈规早已候在门口，官服的前襟上沾着几点棉絮，见着官家，连行礼都顾不上，只是一个劲儿地搓着手，满脸兴奋：“官家，昨儿个连夜赶工，十台机子都已装配妥当！小的试过了，比老纺车的速度快了三倍不止！”

赵构脚步微微一顿，目光扫过陈规泛红的眼尾——这位工部侍郎平日里最为刻板，此刻却像个得了新奇玩具的孩童一般。

他掀起门帘走进织坊，一股混着棉絮的暖风扑面而来。只见十二张木架之上，十八个纱锭正随着脚踏板飞速转动，雪白的棉线如瀑布般从竹轮上倾泻而下，落在织工膝头的竹筐里，堆成了松软如云的一团。

“张婶，往常你一天能纺多少棉线？”赵构走到最里侧的织机前，轻声询问那头发斑白的老妇。

老妇的手猛地一抖，差点踩偏了踏板，待看清是官家，慌忙就要下跪，却被赵构伸手虚扶：“说，如实说便是。”

“回官家，从前用木纺车，一天顶多纺二斤棉线。”老妇声音微微发颤，“可这机子……这机子俺卯时上工，才过了两个时辰，筐里就已有三斤多了！”她的指尖轻轻抚过飞转的纱锭，眼中泛起了晶莹的泪光，“从前纺线，得左右手轮番摇，胳膊酸得夜里都睡不着。如今脚踩手送，倒像是……倒像是唱曲儿似的顺溜。”

陈规赶忙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臣让作坊仔细记了数，十台机子配上三十个织工，日产量竟能抵得上从前一百五十人。”说着，他掏出算盘，噼啪拨弄了两下，“按江南丝坊的市价来算，棉线的月收入能翻上五倍，税银少说也能增添二十万贯——”

“这便够给火铳营换上两轮火药了。”赵构接口道。

他望着织工们洋溢着喜悦的泛红笑脸，不禁想起昨日在御书房，户部尚书捧着账本，满面愁容地直叹气：“军衣要省着穿，冬衣布料还差三千匹。”此刻，指尖触碰到织机光滑的木棱，系统图纸上的每一道刻痕都在记忆中清晰浮现——这哪里只是木头和铁，分明是给百姓的生路，给军队的坚实铠甲。

“陈卿。”赵构转身，袖口带起一阵风，使得纱锭转得愈发快了，“三日内，将图纸抄录二十份送往江南。各府州县的丝坊，但凡愿意购置这机子的，朝廷贷银五成，且三年免息。”他稍作停顿，又补上一句：“再让户部定下一个‘织机税’，按照产量抽取一成，专门拨给工部制造火器。”

陈规的手在袖中紧紧攥起，喉头动了动：“官家，这……这是要让百姓的纺车，也能化作抗击金人的刀枪啊？”

“不错。”赵构望向窗外渐渐升起的日光，棉絮在阳光中飘洒，仿若金粉，“要让金狗知道，我大宋的织机声，比他们的战鼓更为响亮。”

早朝时分，李纲刚将朝笏举过眉梢，殿内顿时响起一阵嗡嗡的私语。

这位老臣鬓角已染霜白，但声音却如洪钟般响亮：“启奏官家，臣观江南的纺织、两淮的冶铁、荆襄的稻作皆已初见起色，然而却缺银钱作为活水。若设立‘兴邦基金’，允许民间富户投入银钱，由朝廷作保，盈利则分享红利，亏损则补足本金……”

“李相这是打算把百姓的钱袋子，也绑到大宋的战船上啊？”赵构托着下巴，微微一笑。

他早就察觉到李纲这几日总往户部跑，案头堆满了商帮名录，原来竟是在筹备这个计划。

李纲老脸微微一红，从袖中摸出一个账本：“臣找了苏、杭、泉三州的大商贾试过，他们都说‘官家肯担风险，咱们便敢把压箱底的银子掏出来’。”说着，他翻开账本，指腹轻轻划过一行行名字，“杭州钱记愿意投入五万贯，泉州海商凑了十万……”

“准了。”赵构果断拍板，“户部三日内拿出细则，基金三成投于农业，三成投于工业，三成投于军事。赚了的，给百姓多分两成；若是亏了，便从内帑中补足——”他目光扫过阶下那些目瞪口呆的官员，“怎么？朕的内帑，原本就是为大宋百姓守护的。”

退朝之时，韩世忠的急报正被小顺子匆匆捧着冲进殿来。

黄绢上的墨迹尚未干透，还浸着汗渍：“金军在应州集结兵马二十万，粮草堆积如山，臣恐半月之内必有大动作！”

赵构缓缓展开绢帛，指腹轻轻擦过“二十万”这三个字，只觉烫手。

他不禁想起前日在御苑，老太监说起“先帝北狩时，金营的火把将汴河照得通红”，又想起火铳营里，李铁柱高举着火铳，大声呼喊：“官家，这铁管子能崩了金狗的马腿！”

“宣韩卿上殿。”他的声音沉重得如同压了一块铁。

韩世忠匆匆走进殿内，甲叶碰撞，叮当作响，铠甲上还沾着草屑，显然是快马加鞭从楚州赶来的。

他单膝跪地，额头几乎触碰到金砖：“官家，臣要扩军！从前怕朝廷缺粮少饷，如今有了火铳，又有新稻种，臣要带领五万儿郎，把金狗的营盘彻底掀翻！”

“准。”赵构探身，亲手将韩世忠扶起，“扩三万步军，两万马军。火铳营整编入你麾下，工部新造的百门轻型臼炮，也全都交付于你。”他紧紧盯着韩世忠眼中闪烁的光芒，“但有一条——”

“臣万死不辞！”

“不是死。”赵构微微一笑，“是活着回来，带朕去看黄龙府飘扬的大宋旗帜。”

韩世忠离去之后，王希孟脚步匆匆，在殿外便已听得真切。

他掀帘而入时，带翻了茶盏，青瓷碎片飞溅在赵构脚边：“官家！那使者招供了——”他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金国联络了西夏，欲从陕西、两淮两路夹击我大宋！”

赵构的指尖瞬间捏得发白。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地图上那两条红线，一条从大同直插汴梁，一条从兴庆府扑向秦州，犹如两把利刃，架在了大宋的咽喉之上。

就在此时，系统那熟悉的机械音适时响起，却比往日多了几分紧迫：

【叮！

完成任务“建立首个工业化生产点”，奖励300积分 高阶政策类道具《军功爵制草案》。】

意识之中，一卷竹帛缓缓展开，墨迹如新，上面写着“斩金将一级，赐田百亩；破金营一座，晋爵三等……”赵构轻轻摩挲着案头的草案，忽然想起穿越之前，相父在《出师表》中所写的“奖率三军，北定中原”。

那时，他只将其当作相父的宏大愿望，如今方明白，要让三军将士舍生忘死，就得先让他们看到希望——每一次奋勇杀敌，都能为妻儿换来温暖的被褥，为父母赢得肥沃的良田。

“传旨。”他抬起头，眼中的火焰映得龙纹烛台都微微晃动，“今夜子时，所有在京将领到御书房候命。”

殿外，暮色渐渐浓重，有晚鸦掠过飞檐，啼叫声中裹挟着北风的丝丝寒意。

赵构轻轻抚摸着案上的《军功爵制草案》，指尖触碰到“爵”字的那一点，仿佛触碰到了相父当年在《隆中对》上落下的墨迹。

相父，你看——

这大宋的织机，即将织就遮风挡雨的战甲；

这百姓的银钱，就要铸就开疆拓土的利刃；

待明日，朕便以这军功爵制，将天下儿郎的心，都凝聚成一根刺向金营的利箭。

到那时，你也该从越州归来了吧？